第10章
送走高涵,白若薇回到病房。</p>
四目相對,尷尬無聲漫延。</p>
她眼神閃躲不定,最后拿手機給周暮楓打了個電話,把這邊的情況說了說。</p>
不過她的話只說了個開頭,就被暴脾氣的周暮楓一陣痛罵,罵她給陳世美當護工,一點骨氣都沒有。</p>
手機其實不漏音,但她就是有種被周聿桉聽到的錯覺,緊張的拿著手機離開了病房。</p>
周聿桉就這么看著她的背影,其實他什么都沒聽到,是她的表情太做賊心虛,幾乎都不用想,能讓她露出這副表情,他親愛的弟弟必然不會說什么好話。</p>
但他早就習以為常,在那個家里,好像只有他才是外人。</p>
周聿桉拿出自己的手機,漫無目的的看了會兒時事,但卻沒怎么看進去,他忍不住去想在外面打電話的女人。</p>
想她什么?</p>
沒有具體的事件,但就是……想。</p>
微信里還有沈知顏給他發(fā)的語音,他一條都沒有點開過。</p>
不點開,他也知道她會發(fā)什么,無非就是讓他別生她的氣。</p>
知道沈知顏去找了白若薇,周聿桉第一次對沈知顏發(fā)了火,大概嚇到了小姑娘,所以她才會去國外躲風頭。</p>
不過她把白若薇叫到醫(yī)院來,還是有些出乎預料。</p>
周聿桉不喜歡任何的出乎預料,包括所謂的驚喜,他甚至可以說是厭惡。</p>
他也曾經(jīng)因為要制造驚喜,從而給了自己一個驚嚇,自那以后,他就痛恨所有不在掌控之內(nèi)的事物。</p>
但這次除外。</p>
他刷著手機,目光留意著時間,這個電話她打了二十分鐘都沒結束。</p>
誠然周暮楓是個健談外向的性格,但他們可聊的話也太多了……</p>
她來了整個下午,跟他說過的話都不超過十句,加起來沒有三分鐘。</p>
周聿桉的視線停留在手機上,眼神卻是渙散的,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,想到胃里又開始陣陣刺痛。</p>
這股痛意讓他想要發(fā)脾氣,但病房里只有他孤家寡人一個,他可以向誰發(fā)脾氣?</p>
把手機丟在床頭柜上,周聿桉靠在床頭,面色沉冷的盯著那扇門。</p>
不知道過了多久,他眼睛都酸了,怒氣快要滔天時,溫柔纖細的身影回到了他的視線范圍之內(nèi)。</p>
一對上他的眼神,女人就下意識的躲開了,一副完全不想跟他交流的表情。</p>
周聿桉胃里灼燒的厲害,眼神越發(fā)的冷了,聲音更是,“你讓周暮楓過來接你回去!我這邊不需要你留下!”</p>
白若薇怔住,好好的,他怎么又生氣了?</p>
她舔了下唇瓣,小心翼翼的說,“你別誤會,暮楓沒說什么,醫(yī)生說你的病房需要陪護,我不會走的。”</p>
周暮楓確實沒說什么,只是把陳世美白眼狼秦香蓮什么的,通通罵了個遍。</p>
也不是罵……可能就是語氣重點,嗓門大點,但她心里清楚,對方都是為她好,所以一點都不生氣。</p>
能被人關心也是一種福氣,她很珍惜和周家人之間的親情。</p>
只有周聿桉,她的丈夫,她一直都跟他……不熟。</p>
不熟也不生,半生不熟,大概就是他們之間的狀態(tài)。</p>
以前隔著距離,她還沒覺得壓迫感,現(xiàn)在同居一個屋檐下不過大半天時間,她就有些難以承受了。</p>
白若薇在病床邊杵了好幾分鐘,最后干巴巴的說了句,“你好好休息,有什么事就叫我,我……我去沙發(fā)上躺會兒�!�</p>
周聿桉沒說話,但在她轉(zhuǎn)身朝沙發(fā)走的時候,倏地掀開了被子。</p>
白若薇聽見聲音回過頭,瞧見他下了床,連忙折回去扶住他,“你要去哪里?”</p>
“廁所�!敝茼茶翊鬼粗霸趺�,你要陪著我一起?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她紅著臉松開了手,不敢看他,結結巴巴的說,“我、我就不陪你了,你應該、應該沒問題吧?”</p>
周聿桉沒說話,抬腿朝洗手間走,腳步緩慢,但還不至于要人扶。</p>
他在里面,她也不能心安理得的躺著,索性就在外面等著。</p>
等著等著,她聽見了水聲。</p>
水聲?</p>
不是洗手的那種水聲,而是淋浴的水聲。</p>
白若薇急的敲了敲門,“周聿桉,你……你是不是在里面洗澡?你身體這么虛弱,不能洗澡的,你……你別胡鬧了,周聿桉?”</p>
水聲不斷,但卻遲遲沒聽見男人的聲音。</p>
白若薇真怕他在里面暈過去沒人知道,手一直在拍門,但怎么拍里面都沒回應,緊跟著一陣巨響從里面?zhèn)鞒鰜�,她僵了一瞬,什么都顧不上了,推開門就沖了進去……</p>
隔著朦朧的霧氣,出現(xiàn)在她視線里的,是一幅美男淋浴圖。</p>
還是身材很好的那種,不羸弱,也不過分的追求肌肉,是恰到好處的那種肌理分明。</p>
白若薇傻愣愣的看著站在水霧里的男人,視線從上到下,不自覺的看了個遍。</p>
直到男人那雙深邃的眉眼里浮起怒意,聲音不悅的問她,“看夠了沒有?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白若薇倏地背過身,從臉頰到脖頸,蔓延至全身,幾乎都被一層粉色覆蓋了。</p>
她窘迫到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,尤其是余光瞥見滑落在地上的沐浴露的瓶子時,剛剛那聲響動,應該就是沐浴露砸在地上的聲音。</p>
她簡直就是豬腦子!</p>
水聲停止,周聿桉扯了浴巾裹住自己,抬腿走到還杵在浴室里的女人身后,“你打算在這邊站到什么時候?”</p>
下一秒,白若薇像是找回了四肢一樣,同手同腳的跑了出去。</p>
門被她關上,她的額頭不知道是里面的霧氣還是汗,渾身都像是被霧氣洗滌過,又潮又濕,臉上更是熱得可以煎蛋了。</p>
在沙發(fā)坐下,她用手扇風,隔著距離,她能聽見吹風機的聲音,應該是周聿桉在吹頭發(fā)。</p>
她深呼吸,安慰自己,“沒關系,他是你老公,看見了又怎么樣,又不是沒有看見過,沒錯,就是這樣,沒關系的,白若薇,沒關系……”</p>
里面的吹風機響了多久,她就安慰了自己多久。</p>
等到男人從里面出來,她臉上的熱度也退了不少,但還是不敢看他,低著頭,假裝若無其事的說,“那什么,醫(yī)生說你不能洗澡,你、你下次別這樣了。”</p>
周聿桉沒說話,但她能瞥見他朝自己走了過來,嚇得她背都挺直了,一雙眼只能盯著自己的腳尖,直至男人的拖鞋引入眼簾,她才不得不抬起頭去看他,“怎、怎么了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