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暮色將近,路上行人均行色匆匆。</p>
叩叩~</p>
沉悶的敲擊聲在小巷子里來來回回的響了好幾圈。</p>
男人終是耐不住性子道:“你是找錯了家門還是扯了謊,故而怎么叫門也不可能開?”</p>
面容冷硬似鐵,眼中的飛刀全靠眉心的褶皺夾著,否則,都已全數(shù)扎到喬妙英身上。</p>
喬妙英打了個冷戰(zhàn),“爺!”</p>
揉著發(fā)酸的手腕也逐漸暴躁,“我無故走失,家人可不得出去尋?”</p>
喬盈盈想悄摸弄死她,就總得編一個合理理由。</p>
和人私奔活不見人,死不見尸,太丟人又說不出口,最好!</p>
但藥鋪的人不會信的,定會出去尋。</p>
“翻墻吧!”她道。</p>
官府發(fā)出剿匪文書多日,城里戒備森嚴(yán),到處都是巡邏的兵士,凡是往來形跡可疑的人都要盤查一番。</p>
再等下去,這男人估計會考慮拖她回破廟爆錘了。</p>
她絕對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!</p>
然,等了片刻,喬妙英發(fā)覺男人沒有動。</p>
回頭。</p>
余光里,男人站在一步開外,手緊緊捂著腰……</p>
喬妙英秒懂。</p>
轉(zhuǎn)身趴墻邊,拍了拍自己肩膀:“上吧!”</p>
他腰上的傷挺嚴(yán)重,加上剛才的勞累,估計是體力透支了。</p>
喬妙英想,這正好,待會進了門,找一劑軟筋散灌也容易些。</p>
男人的不耐煩被嫌棄代替:“……”</p>
他到底給了這女人什么錯誤暗示,竟把他和連墻都上不了的軟腳蝦劃上了等號?</p>
堂堂七尺男兒踩一婦人的肩膀才能翻墻?光想一想,就已經(jīng)開始惡心了。</p>
僵持之際,門忽然開了。</p>
喬妙英沒等來男人踩上她的肩,丫鬟青青一聲驚呼撞進了懷里。</p>
“姑娘,竟真是您?!”</p>
“奴婢剛才回來聽見是您的敲門聲,還以為是幻聽了!大小姐說您和一個小廝有私情,私奔了!”</p>
“呸!放她的狗屁,我家姑娘眼里只有銀子,要私奔也是和銀子私奔,怎么會和男人呢?”</p>
果然……</p>
和料想中一樣。</p>
喬妙英正想說什么,后背被一股突來的大力拖著推進了門,耳邊一道陰沉暗語:</p>
“小爺不是來聽你敘舊的。”</p>
“我是這天底下最懂我家姑娘心思的人,男人,哼,哪有銀子……”青青走在前面猶自自語。</p>
說到此處,像是想到了什么,倏然停了聲兒、駐了足,猛然回頭。</p>
自家姑娘和一個略顯狼狽但相貌俊俏的男人貼身站著,仿若親密無間,瞬間喉嚨像被灌了什么,張了幾次口都沒吐出一個聲音來。</p>
好半晌,才問:“姑娘,他是誰?”</p>
喬妙英冷汗涔涔:“萍水相逢的勇士,他救我受了傷,去把黎先生找來,好藥醫(yī)治。”</p>
這死男人一點都不好糊弄。</p>
“�。俊�</p>
青青一臉懵圈,腦子轉(zhuǎn)了幾個圈,才把冒出來的念頭壓下去,木訥訥轉(zhuǎn)身去找人。</p>
院子里安靜了下來,喬妙英只覺她今日無一絲運氣加身。</p>
原本想趁著店里沒人,翻進去給這男人上藥治傷,便推脫只是這藥鋪的婢女,萬不敢叫一個匪寇曉得真實身份。</p>
知道要挾之人頗有身資,嫣會輕易松手?換做她也不會!</p>
捏了捏眉心,不得不接受現(xiàn)實,盡力溫柔穩(wěn)住身后人:</p>
“站著可不能治傷,爺放開我,妾、妾帶你去看診間�!�</p>
男人輕嗤一聲,松開了放在她脖頸上的手。</p>
這個女人倒是有趣,原來剛才那可憐巴巴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,只是,她有點腦子但不多。</p>
才剛剛出來,就覺得安全了,不把他放在眼里了?</p>
珍和堂是璧山縣最大的藥鋪,任是刀傷、劍傷、跌打損傷都是一流,看診間多達十余處。</p>
喬妙英不敢?guī)巳デ懊媛读烁�,只帶到后院的一間內(nèi)部處理室。</p>
“姑娘,黎先生來了�!�</p>
所幸,青青這點事還是辦的明白,直接帶了黎城過來。</p>
黎城今年三十有九,前幾年開始蓄須,如今看著就是下巴上長了十幾根兒小短毛的年輕老頭。</p>
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,喬妙英左手捏右手,不自禁的往后退。</p>
豈料,反而被男人一把拉住,正在此時,門吱呀一聲開了。</p>
黎城進門來,目光淡淡掃了一圈,便坐到案前,開始把脈。</p>
喬妙英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氣,只是這口氣還沒舒到底,剛剛坐下的黎城卻忽然站了起來,探過身子,手朝著男人領(lǐng)口伸去,一把扯開。</p>
男人胸口一大片血糊糊的劃傷,縱橫交錯。</p>
新傷刻在舊傷之上,傷口很深,皮肉翻卷,便知下手之人力道之重。</p>
尋常人有這傷只怕頭都疼的直不起背了……</p>
可這個男人卻一副云淡風(fēng)輕的模樣,甚至還咧嘴假笑了笑:</p>
“這些算不得什么�!彼馈�</p>
右手二指并立朝左腹下一指,“緊要的是這里�!�</p>
喬妙英一下紅了臉。</p>
她太清楚了,那傷的位置太靠下了,這場合就不適合她這種未婚少女在場。</p>
“黎先生是我們璧山縣最好的大夫,有他給你看傷你放心�!彼Α�</p>
一邊眼神暗示,一邊拼命甩手,“我我我我還有事,就就、就先走了,��?”</p>
男人不言不語、穩(wěn)如老狗,收回的目光暗含警告,不但沒松手,原本兩人藏在衣袖下藏在拉在一起的手還放在了明面上。</p>
“……”</p>
喬妙英感受到旁邊有一道目光射過來,她不敢回頭去看,腦子里轟了一聲響,她都什么都聽不見了。</p>
只固執(zhí)的雙手并用掙脫:“我都說了,老黎會給你看好!”</p>
男人不疾不徐挑眉看她折騰。</p>
喬妙英臉熱的可以當(dāng)鍋用來烙餅了,除了用力吸吸發(fā)酸的鼻子,此時不知道還能再做些什么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窘迫。</p>
萬幸,剛剛讓青青出去了,沒讓更多人看到她的狼狽。</p>
忽然光影閃動。</p>
“你說錯了,要緊的也不是那處傷。”</p>
喬妙英忽然感覺到手上的力量驟然松開。</p>
黎城背對她,與男人交涉。</p>
“讓妙英丫頭走,往后你就不用在經(jīng)脈逆行、動彈不得時用匕首劃傷自己來緩解痛苦了�!�</p>
“哦?你知道是為什么?”</p>
“自然。年輕人老夫遠比你想象中知道的要多,沒那本事就別瞎練……”</p>
喬妙英趁機逃出房間,將背后一切關(guān)在了門內(nèi)。</p>
這個男人很危險,只要此時此刻從這里離開,就不會再見面。</p>
“去打探一下爹爹在哪里里?”</p>
諸多產(chǎn)業(yè)中,這個藥鋪最為重要,喬妙英沒有放棄它給匪寇讓路的打算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