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瘋狗強死死按住任杰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任鳴榮被拖向門口。</p>
“等等�！�</p>
虎哥平淡的聲音再次響起，“想救你哥？”</p>
“想！”</p>
任杰死死盯著虎哥，心臟狂跳。</p>
“行，給你個機會。”</p>
虎哥朝瘋狗強使了個眼色。</p>
瘋狗強會意，拔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，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扔在任杰面前。</p>
“城西‘老鬼’的場子，撈過界了。他手下‘花皮’很礙事。你去，把人給我?guī)Щ貋�，不論死活�！?lt;/p>
虎哥頓了頓，“用刀，用拳頭，隨你。天亮前帶到，你哥的命就攥你手里。”</p>
說完，不再看任杰，帶著保鏢徑直離開。</p>
瘋狗強惡狠狠地瞪過來：“小子，天亮前見不著花皮，就等著收尸吧！”</p>
鐵門轟然關(guān)上。</p>
地下室只剩任杰一人，和地上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。</p>
角落散落的碟片封面，像無聲的嘲諷。</p>
任杰盯著匕首，竭力控制身體的顫抖。</p>
救表哥！</p>
必須救！</p>
這是對嫂子的承諾！</p>
他艱難挪動身體，撿起匕首。</p>
冰冷的刀柄入手，刺骨的寒意反而讓混亂的頭腦清醒了些許。</p>
舔舔干裂的嘴唇，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兇光。</p>
花皮......</p>
片刻掙扎，任杰撐起身子，攥緊刀柄，一把拉開鐵門。</p>
夜幕沉沉。</p>
目標(biāo)明確：城西花皮。</p>
可他長什么樣？</p>
住哪？</p>
一無所知。</p>
怎么去？</p>
“小......”</p>
一個沙啞干澀的聲音在旁邊響起，又戛然而止。</p>
“好��！是你！”</p>
任杰循聲望去，怒火瞬間燎原。</p>
蛇哥！</p>
他鼻青臉腫，脖子上的大金鏈子沒了蹤影。</p>
任杰一把揪住蛇哥衣領(lǐng)：“要不是你，表哥能惹上虎哥？！”</p>
“怪我？”</p>
蛇哥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，“要不是他當(dāng)初許諾抽成，我能豬油蒙心？現(xiàn)在身無分文！”</p>
任杰哪管這些，拳腳如雨點落下。</p>
“別…別打了！”</p>
蛇哥氣勢頓消，低聲討?zhàn)垺?lt;/p>
“想我停手？行，跟我走一趟......”</p>
任杰盯著蛇哥，眼中精光一閃。</p>
蛇哥是本地地頭蛇，說不定認得花皮。</p>
“花皮？你要找城西花皮？”</p>
蛇哥一愣，“想當(dāng)年在城西......”</p>
“帶路！”</p>
沒工夫聽他吹噓，任杰一腳踹過去。</p>
蛇哥揉著屁股，一聲不吭在前頭帶路。</p>
“丑話說前頭，動起手來我可不會幫你！”</p>
走在混亂的街頭，飛車黨呼嘯而過。</p>
任杰提著刀，倒也沒引起多少側(cè)目。</p>
“用不著！”</p>
任杰沒好氣地頂回去。</p>
蛇哥識趣閉了嘴。</p>
城西不遠，搭個摩的眨眼便到。</p>
看著蛇哥竟從褲襠夾層里掏出錢付賬，任杰一時無語。</p>
“碰上你們兩個，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！”</p>
蛇哥臉皺成苦瓜，努努嘴指向城中村一棟簡陋樓房，</p>
“喏，就那家！”</p>
管他呢！</p>
有棗沒棗，先打一桿子！</p>
任杰拽著蛇哥走去。</p>
樓前停著輛三輪車，一個精壯漢子正費力抬著個舊床頭柜出來。</p>
蛇哥眼睛猛地一亮，扯開嗓子嚎道：“花皮！”</p>
這一嗓子，瞬間凍結(jié)了空氣。</p>
花皮瞪著任杰，任杰也死死盯著他。</p>
“就你叫花皮啊！”</p>
確認目標(biāo)，任杰三步并作兩步?jīng)_了過去。</p>
蛇哥指認完成，立刻縮到一旁。</p>
“砰！”</p>
花皮甩手扔開柜子，眼中兇光畢露，交叉雙臂硬生生擋下任杰一記飛踢。</p>
“好小子！”</p>
花皮甩甩發(fā)麻的手臂，不退反進，欺身而上！</p>
兩人拳拳到肉，悶響連連。</p>
“砰！”</p>
任杰蓄力一拳狠狠砸在花皮面門。</p>
花皮踉蹌倒地，掙扎幾下，沒能爬起來。</p>
任杰大口喘氣，抹去嘴角血絲。</p>
周圍住戶探頭張望，眼神冷漠，無人上前。</p>
“花皮！想不到你也有今天！上次欠我的錢，快還來！”</p>
蛇哥小人得志般上前踹了花皮一腳。</p>
“跟我走！”</p>
任杰一把推開礙事的蛇哥，反剪花皮雙手就要拖走。</p>
“不要！不要傷害我爸爸！”</p>
“壞人！你們都是壞人！”</p>
兩個約莫四五歲的小女孩哭喊著沖了出來。</p>
一個撲到花皮身邊急得眼淚汪汪，另一個沖到任杰身邊，小拳頭使勁捶打他的腰：</p>
“壞人！壞人！”</p>
壞人？</p>
這兩個字像利劍，狠狠扎進任杰腦海。</p>
自己…怎么成了這副模樣？</p>
“有事沖我來！別碰我女兒！”</p>
花皮額頭青筋暴起，嘶聲怒吼，以為任杰要對孩子下手。</p>
眼前一幕，竟與當(dāng)年父親護著任杰的情景驟然重疊.</p>
當(dāng)年的受害者，如今卻成了施暴者。</p>
任杰的手被燙到一般，猛地松開，沉默地退到一邊。</p>
“好了好了，爸爸沒事，爸爸是和這位叔叔鬧著玩呢，沒真打！”</p>
花皮掙扎著坐起，用衣角擦掉手上的血污，小心翼翼地抹去大女兒臉上的淚珠.</p>
盡管疼得嘴角抽搐，卻強撐著擠出笑容，“這點傷，一點都不疼！”</p>
看著這溫情的畫面，任杰心中堵得難受，五味雜陳。</p>
真要把他帶走？</p>
可表哥怎么辦？</p>
可…真的要變成自己小時候最痛恨的那種人嗎？！</p>
花皮好不容易哄好女兒，將她們送上樓。</p>
任杰沒有阻攔。</p>
有這兩個小女兒，花皮跑不了。</p>
花皮再次出現(xiàn)，掏出煙，遞過來兩根：“虎哥的人？”</p>
任杰接過煙，沒否認。</p>
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。</p>
“兄弟，”花皮開口，聲音低沉沙啞，“謝你剛才......沒嚇著孩子�！�</p>
他目光復(fù)雜，混雜著感激與認命。</p>
花皮沉默了幾秒，仿佛下定了極大的決心：“道上混的，栽跟頭我認！但我花皮不是畜生，不能讓孩子沒了爹�；⒏缫梦医徊�，我懂。”</p>
他抬起頭，眼神銳利地看向任杰：“老鬼在城西最大的碼頭‘順發(fā)倉’后面，有條夾道，第三間鐵皮屋，是他藏‘水貨’的暗倉。平常只有心腹知道，看守就兩個，后半夜換班有十分鐘空檔。今晚......就有一批新到的‘大飛’要入庫......”</p>
蛇哥在旁邊聽得倒吸一口涼氣！</p>
這消息可太重了！</p>
花皮死死盯著任杰，眼神里是孤注一擲的懇求：“這消息，夠不夠換我一條賤命，換我?guī)е⒆舆h走高飛？我花皮對天發(fā)誓，這輩子絕不再踏足莞城，絕不再礙虎哥的事！”</p>
他指了指樓上，“孩子媽走得早，前年，老大查出有心臟病......”</p>
說到這里，他聲音略帶哽咽：“兄弟，我沒辦法，沒得選！這條消息，就當(dāng)我還你剛才沒對孩子動手的......人情了......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