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吃過飯后，喬夏有些擔心她的精神狀況，還拉著方黎一直給她做心理輔導。</p>
方黎哭笑不得，再三保證后，揉她腦袋，“小小年紀，瞎想些什么呢�！�</p>
“這不是被孟奕晨的事兒嚇到了嘛。不過姐姐人這么好，一定不會做那種事�！�</p>
喬夏笑著說道，然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，笑容微微收斂，“姐姐，薛海洲和張右青那兩個人渣真的只能讓他們等報應了嗎？真想找人揍他們一頓！”</p>
“剛才還勸我呢，怎么現(xiàn)在還自己先急眼上了？”</p>
喬夏嘆氣，“還不是被氣的。報警報警行不通，一想到他們那種人背景這么深，我就只能無能狂怒�！�</p>
“總有辦法的�！�</p>
解決問題的辦法從來都不是只有一個。</p>
“晚上和懋懋早點休息，我明天和懋懋去醫(yī)院復診�！�</p>
“那我跟你們一起去，還能一起照顧懋懋！”</p>
翌日清晨，三人一同出門。</p>
先做基礎(chǔ)的身體檢查，然后去見心理醫(yī)生。</p>
心理醫(yī)生是個溫柔的女人，會手語，之前就和方懋聊過一次。</p>
看著診室門關(guān)上，喬夏起身說道：“姐姐，我去買瓶咖啡，你要喝什么？”</p>
“沒事，我不渴�！�</p>
喬夏應了一聲快步離開。</p>
方黎掏出手機，點開一個人的聊天界面，手速飛快地敲下一行行信息后，又立馬將發(fā)過的聊天記 錄刪除。</p>
她關(guān)閉聊天界面，正好看見喬夏走回來。</p>
“姐姐，給�！�</p>
喬夏把水遞給方黎，正要說話，忽然聽到診室內(nèi)傳來碎杯子的聲響。</p>
方黎和喬夏對視一眼，當即起身，擔憂地去敲門。</p>
然而，方黎的手還沒碰到門，診室的門就從里面打開。</p>
她們還沒反應過來，方懋就從里面沖了出來，以極快的速度跑開。</p>
“懋懋！”</p>
方黎只來得及看一眼診室內(nèi)，就立馬追了過去。</p>
“許醫(yī)生，您沒事吧？”喬夏還不忘關(guān)心一句。</p>
“我沒事，你們快去看看方小姐吧�！�</p>
喬夏點頭，立馬追過去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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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懋跑得快，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。</p>
方黎心急如焚，撥打方懋的電話的同時，抓著走廊的人就問：“不好意思，請問剛才有沒有見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女生跑過？跟我這么高，長頭發(fā)……”</p>
“好像往那邊去了。”</p>
“謝謝！”</p>
路人指的方向是連接住院部和門診部的廊橋，方懋顯然是跑到住院部去了。</p>
她連忙順著廊橋追過去，遇見護士便著急詢問，然后一間一間病房找過去。</p>
走廊盡頭的病房里傳來小孩的聲音。</p>
“姐姐，你別哭，悠悠給你唱歌�！�</p>
小孩澄澈的歌聲在病房里回蕩，從門口傳出來，像冬日穿透冰層的陽光，干凈而溫暖。</p>
方黎放輕腳步朝著病房走過去。</p>
一個女人雙眼和鼻尖通紅，卻帶著笑容看著病房內(nèi)。</p>
病房內(nèi)，方懋蜷縮在角落，抱著雙腿，無聲落淚。</p>
“螢火蟲飛呀飛，飛到天上變星星。星星多得數(shù)不清，一閃一閃眨眼睛。悠悠寶貝睡覺覺……”</p>
細軟純凈的童聲讓方懋渾身一顫，她眼前被淚水浸潤的視線里出現(xiàn)了一雙蒼白的腳，藍白條紋的病號服下擺貼著許多卡通貼紙。</p>
她順著病號服往上看，就看到站在面前的五六歲模樣的小女孩，此時正歪著腦袋看她，鼻上還貼著心電監(jiān)護儀的導線。</p>
對上方懋的視線，她掀起嘴角笑得很甜，枯瘦的小手從口袋里抽出一點紙巾屑。</p>
方懋看到她的手臂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針眼，青紫色在皮膚上蜿蜒。</p>
“媽媽說哭的時候就這樣——”</p>
女孩鼓起腮幫子，吹動掌心里的一張張紙巾碎片。</p>
紙巾碎片像一只顫顫巍巍的蝴蝶。</p>
“眼淚就變成蝴蝶飛走啦！”</p>
小女孩笑容滿面看著方懋，她抬起手，輕輕為這個陌生姐姐擦拭臉上的淚痕。</p>
門口的兩人眼眶通紅，誰也不敢出聲打斷這一幕。</p>
方黎想起來給喬夏發(fā)了條信息，把位置告訴她，還給許醫(yī)生也發(fā)了條信息。</p>
“怎么了？”</p>
一道擔憂的聲音自兩人身后響起來。</p>
一句話打破了病房內(nèi)的氣氛。</p>
男人對上方黎的視線，開口：“是你啊�！�</p>
方黎愣了下。</p>
女人問道：“你們認識？”</p>
“我之前在工地見過你。”男人說道。</p>
交談聲讓屋內(nèi)的小女孩回頭，看到方黎先是有些疑惑。</p>
然后，就是看到父母的喜悅。</p>
“媽媽！”小女孩甜絲絲地喚道。</p>
女人笑著回應，快步走過去。</p>
“怎么只看得見媽媽，看不見爸爸？”站在門口的男人笑著說道。</p>
“爸爸，你回來啦！”</p>
小女孩情緒激動，男人連忙走進去抱著女兒憐愛地親了親她的發(fā)頂。</p>
“爸爸，你有沒有給悠悠帶禮物呀？”</p>
“當然，爸爸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芭比公主。”</p>
小女孩欣喜地接過玩具，然后看向了蹲在墻角的方懋。</p>
她抱著玩具禮盒，遞給方懋，“姐姐，爸爸媽媽說芭比是每個女孩的守護天使，我把她送給你，以后她保護你，就不會讓你再難過了�！�</p>
小女孩的舉動讓在場的大人將視線都投到了方懋身上。</p>
對于這個忽然出現(xiàn)在病房里情緒有些崩潰的女孩，夫妻倆似乎并不意外。</p>
“抱歉，我妹妹她情緒不太好，所以……”</p>
方黎自知打擾了別人一家團聚的寶貴時間，連忙誠懇道歉。</p>
“沒關(guān)系，悠悠平時除了我們之外很少接觸其他人，能認識新朋友，她也很開心�！�</p>
“謝謝�！狈嚼杩粗∨⒑头巾谝黄鸩鹜婢撸p聲問道，“冒昧問一句，悠悠的身體是什么情況？”</p>
“腎衰竭。</p>
前幾天還下不了床，這幾天情況好些，能稍微站一會兒。”</p>
女人的視線始終落在女兒身上，“醫(yī)生說再匹配不到合適的腎源，可能就撐不了多久了。”</p>
“抱歉�！�</p>
“沒關(guān)系，最痛苦的階段已經(jīng)過去了�！迸说某钊葜赂‖F(xiàn)點喜色，“我老公說找到腎源了。</p>
腎源匹配成功了，那個好心人說等她的事情都處理好，就會給悠悠捐腎。</p>
所以比起以前見不到希望的日子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很好了，至少我的孩子有了活下來的希望。</p>
我只希望等病治好后，悠悠能像個普通的孩子那樣，健健康康長大。”</p>
“一定會的。”方黎的視線也落在安靜的方懋身上。</p>
三個大人就這么站著看她們玩，偶爾聊幾句，互相認識了一番。</p>
“我老公在城西工地打工，只不過那邊出了案子，他又剛從鄉(xiāng)下回來，所以還有時間陪陪女兒。忙碌了好幾年不敢歇，現(xiàn)在總算可以歇兩天了。”</p>
“那你的妹妹呢，她是怎么了？”</p>
“她……”</p>
方黎剛開口，兩道腳步聲由遠及近。</p>
“錢濤先生在嗎？”</p>
熟悉的聲音傳來。</p>
方黎下意識扭頭，正對上蕭明德和李懷驚疑的目光。</p>
原來她剛剛沒聽錯，來的人的確是蕭明德。</p>
“方黎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