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
內(nèi)殿。</p>
陸尚宮將馬頭琴放在沈伊橙近旁的桌子上,小奶團興奮的看著,還伸出小手摸了摸弦。</p>
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才能像星星姐姐那樣,彈出好聽的曲子呀?</p>
“姑娘,今日我們不講《女戒》了�!�</p>
陸尚宮在沈伊橙對面跪坐,溫柔道:“再過三日便是花朝節(jié)了,屆時宮里會設宴,除去后宮眾妃嬪和公主,宮外的貴族女眷也會入宮參宴�!�</p>
“花朝節(jié)要祭花神,算是春日里,除了開年的除夕和上元節(jié),以及后面的清明祭祖外,最重要的節(jié)日了�!�</p>
花朝節(jié)?</p>
那是什么節(jié)日呀?</p>
沈伊橙驚喜抬頭:“那一定很熱鬧很好玩吧,橙橙也想去!”</p>
陸尚宮莞爾一笑,頷首。</p>
“姑娘自然得去,所以今日,奴婢便為姑娘講一講花朝節(jié)的規(guī)矩,若是姑娘能在花朝節(jié)那日能按照奴婢所教,不出錯,奴婢便提前將這馬頭琴贈與姑娘,如何?”</p>
沈伊橙瞬間雙眼放光,寶貝似的看看馬頭琴,又瞧瞧陸尚宮,然后用力的點了點頭。</p>
“尚宮姨姨,一言為定!”</p>
這副認真的可愛模樣將陸尚宮逗笑了,她拍拍手,一眾宮人便執(zhí)十二支纏枝銅燈入內(nèi)。</p>
陸尚宮輕叩青玉案,銅燈應聲而轉(zhuǎn),燈影在鮫綃屏風上映出十二花神的剪影。</p>
“花朝節(jié)時,宮里會著人在花神廟設香案,供奉鮮果和點心,祈求花神庇護,而后便是十二花神巡游、系彩賞紅、品嘗花糕、百花酒宴和斗草賽詩。”</p>
陸尚宮指了指燈籠,示意沈伊橙看過去:“姑娘可知,這花朝節(jié)最重要的便是識得十二花神......”</p>
約莫著講了一個時辰,陸尚宮才停下。</p>
“姑娘身份尊貴,系彩也有姑娘的份,姑娘需得在十二花神巡游之時,將五彩絲絳系在海棠枝頭,再說些祈福的吉祥話,姑娘可都記下了?”</p>
“橙橙記住了,尚宮姨姨放心!”</p>
沈伊橙保證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,圓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朝著馬頭琴看去。</p>
今日她下課早,便隨著嬤嬤和宮女姐姐在庭院里蕩秋千,只是一會兒她便沒了興致。</p>
橙橙好想珩哥哥啊......</p>
于是她抬頭:“徐嬤嬤,可以帶橙橙去找珩哥哥嗎?”</p>
徐嬤嬤一怔,忙上前誘哄道:“姑娘乖,太子殿下還在書房聽太傅授課,旁人不可進的,姑娘在這玩一會兒,還有半個時辰,殿下便下課來陪您了�!�</p>
說著,徐嬤嬤眼神示意一旁的宮女去端些可口的點心給她。</p>
小奶團悶悶的低下頭:“好吧......”</p>
宮女很快就端著一盤梨花酥過來,點心精致可口,小奶團捧著咬了一口,梨子的清香裹著蜜糖的甜,很是好吃。</p>
她吃了兩塊點心,徐嬤嬤又喂了她些牛乳,又著人陪著她撲蝴蝶,可那小奶團臉上卻始終沒有笑模樣。</p>
徐嬤嬤看著著急,怎么會不曉得沈姑娘是想念太子殿下?</p>
她心一橫。</p>
罷了,左右太子殿下如此寵愛沈姑娘,想必早已惦念沈姑娘多時,便破例帶沈姑娘前去看看吧。</p>
這么想著,徐嬤嬤蹲下身將小奶團抱起。</p>
“姑娘,老奴帶您去尋殿下,只一點,姑娘只能在暗處看,莫要打攪殿下上課,如何?”</p>
果不其然,聽到要去找蕭珩的小奶團立刻咧嘴露出小乳牙,奶聲奶氣的答應:“是,嬤嬤,橙橙知道啦!”</p>
書房。</p>
香爐散出裊裊香煙,盤旋于屋頂,久不散去,那是蕭珩身上常年攜帶的冷調(diào)木質(zhì)香,聞著便讓人身心舒暢。</p>
小奶團躡手躡腳的推開一個門縫探頭看。</p>
白太傅正手執(zhí)一本書,站在蕭珩書案的不遠處講課。</p>
她小心翼翼的冒頭進入,然后躲到屏風后。</p>
正寫著什么的蕭珩倏然蹙眉,猛地朝屏風處看去,直到看到那片熟悉的杏黃衣角,他眉間的警惕才驟然散去。</p>
無奈的牽唇一笑,心里又得意。</p>
看來,是小奶團想他了......</p>
講到一半的白太傅一頓,看著太子的笑顏忽地有些不知所措。</p>
雖然見過許多次太子殿下對沈姑娘溫柔繾綣的笑,可他在上課時笑,還真真是頭一回。</p>
難道是他今日講的內(nèi)容生動有趣?</p>
可他分明講的是《孫子兵法》,怎得會好笑?</p>
蕭珩回神,不自在的輕咳一聲:“繼續(xù)�!�</p>
白太傅忙應是,取出一卷刑部密檔交予太子:“《九變篇》已講完,殿下,去年揚州漕運使虛報沉船,侵吞軍餉三十萬兩,此案僵持半載未破,殿下以為當用何策?”</p>
蕭珩凝視半晌窗欞間漏下的光斑,思忖間,忽將案頭冰裂紋瓷瓶中的木香花枝斜插。</p>
花影投在卷宗之上,恰似利刃劈開賬目數(shù)字。</p>
他啟唇:“孫武云'屈人之兵而非戰(zhàn)也',可放出風聲,言朝廷要徹查歷年河工銀兩。"</p>
蕭珩微頓,字字擲地有聲:"那一伙蛀蟲皆是因利而聚,未見得有多么堅不可摧,從中用些手段,待貪腐鏈條自行斷裂時,再以'圍師必闕'之道,許其戴罪立功供出主謀,就像貞觀年間侯君集案,攻心為上。"</p>
白太傅面上顯出滿意之色。</p>
太子年紀尚小,便已顯帝王之色,再加以調(diào)教,假以時日,定能成為一代賢君。</p>
他躬身作揖:“殿下所言甚是,如此,還請殿下明日上朝之時將此法獻予皇上,皇上必定龍顏大悅�!�</p>
蕭珩背手起身,徑直的越過白太傅而去:“今日先到此�!�</p>
白太傅一怔,就見蕭珩已然從屏風處抱起一個水靈的小姑娘,溫柔的將她鬢角的發(fā)絲別到耳后。</p>
不是沈姑娘還能是誰?</p>
白太傅無奈的搖了搖頭,原來是沈姑娘一早偷偷溜進來了,難怪那時太子殿下那般笑。</p>
“是,臣告退�!�</p>
蕭珩抱著沈伊橙出來的時候,晚膳已經(jīng)備好了。</p>
只是那小奶團看到桌子上那一盤盤綠油油的菜不免又癟了嘴。</p>
她扒著蕭珩的脖子,湊在他耳邊,小聲道:“珩哥哥,看來是崔尚儀又嫌橙橙胖,減了橙橙的肉,不過沒事,晚上橙橙帶珩哥哥一起去廚房找肉吃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