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
阮霧梨不愿相信他的話。</p>
彌補(bǔ)？</p>
那些傷害早已刻進(jìn)骨血里，要怎么彌補(bǔ)？</p>
她轉(zhuǎn)身進(jìn)了房間，重重關(guān)上門，直到聞硯辭敲門叫她吃飯才出來。</p>
推開門，她微微一怔——</p>
聞硯辭穿著圍裙，袖口挽到手肘，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。餐桌上擺著幾道菜，色香俱全，全是她喜歡的。</p>
“你做的？”她挑眉。</p>
“嗯。”他低聲道，“不想讓別人打擾�！�</p>
阮霧梨冷笑：“為了阮見微學(xué)的廚藝？”</p>
聞硯辭手指一僵，眼底劃過痛色：“梨梨，別再提她了，好不好？”</p>
她偏要提。</p>
餐桌上，她一句接一句地刺他——</p>
“阮見微最喜歡吃甜的吧？你以前是不是經(jīng)常做給她吃？”</p>
“你為她跑去懸崖摘花的時(shí)候，有沒有想過會(huì)沒命？”</p>
“她看到你心口紋她名字的時(shí)候，是不是感動(dòng)得哭了？”</p>
……</p>
每一句，都像刀子一樣剜進(jìn)聞硯辭的心臟。</p>
他從最初的痛苦，到后來的沉默，最后只是麻木地聽著，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。</p>
阮霧梨卻覺得快意。</p>
直到吃完飯，她起身準(zhǔn)備回房，聞硯辭卻突然叫住她。</p>
“梨梨�！�</p>
他遞過來一根鞭子。</p>
阮霧梨怔住：“什么意思？”</p>
“九十九鞭�！彼ひ舻蛦�，“我還給你�！�</p>
她盯著他，冷笑：“你以為這樣就能彌補(bǔ)？”</p>
“不是彌補(bǔ)�！彼ы�，眼底一片暗沉，“是我欠你的。”</p>
他從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，遞給她：“遺書我已經(jīng)寫好了，就算你打死我，聞家也不會(huì)找你麻煩�！�</p>
“聞家所有財(cái)產(chǎn)，都留給你�！�</p>
阮霧梨指尖微顫，隨即冷笑：“你以為我是小姑娘？被你三言兩語哄騙？”</p>
聞硯辭看著她，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：“我說的是真的。”</p>
話音未落——</p>
“啪！”</p>
一鞭子狠狠抽在他背上！</p>
聞硯辭悶哼一聲，背脊繃直，卻硬生生忍住，一聲不吭。</p>
阮霧梨沒有留情。</p>
第二鞭、第三鞭……</p>
鞭子破空的聲音在寂靜的公寓里格外刺耳，皮開肉綻的聲響伴隨著血腥味彌漫開來。</p>
聞硯辭始終站著，背脊挺直，連躲都沒躲一下。</p>
直到第九十九鞭落下，他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，鮮血順著衣角滴落在地板上，觸目驚心。</p>
他終于踉蹌了一下，卻還是強(qiáng)撐著站穩(wěn)，伸手去抓阮霧梨的手。</p>
阮霧梨冷眼看著他：“怎么？后悔了？要打回來？”</p>
聞硯辭搖頭，指尖輕輕揉了揉她的手腕，聲音虛弱：“……手疼不疼？”</p>
阮霧梨愣住。</p>
隨即，她猛地抽回手，譏諷道：“聞硯辭，你賤不賤？”</p>
他扯了扯嘴角，蒼白著臉笑了一下：“只要你開心，怎么說我都行�！�</p>
他的溫柔讓她看不下去。</p>
阮霧梨轉(zhuǎn)身要走，卻再次被他叫住。</p>
“還有一件事�！�</p>
他遞給她一把刀。</p>
阮霧梨皺眉：“你又想干什么？”</p>
聞硯辭抬手，扯開早已被血浸透的襯衫，露出心口處那個(gè)刺眼的紋身——</p>
【微微】。</p>
“剜了它�！彼麊÷暤�。</p>
阮霧梨冷笑：“怎么，現(xiàn)在不想留著她的名字了？”</p>
話音未落——</p>
聞硯辭突然握住她的手，猛地將刀尖刺入自己的心口！</p>
“噗嗤！”</p>
鮮血瞬間涌出！</p>
阮霧梨瞳孔驟縮，下意識(shí)要抽手，卻被他死死按住。</p>
“別動(dòng)……”他疼得額頭青筋暴起，卻還是強(qiáng)撐著，握著她的手，一點(diǎn)點(diǎn)剜下那塊皮肉。</p>
鮮血順著他的胸口流淌，染紅了他的褲腳，也染紅了她的手。</p>
阮霧梨指尖發(fā)抖，呼吸幾乎停滯。</p>
可聞硯辭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，剜干凈后，又握著她的手，一刀一刀，在心口刻下新的名字——</p>
【梨梨】。</p>
最后一刀落下時(shí)，他已經(jīng)站不穩(wěn)了，卻還是強(qiáng)撐著看向她，唇角扯出一抹笑。</p>
“梨梨……”他聲音輕得像是嘆息，“我愛你�！�</p>
說完，他徹底暈了過去，重重倒在地上。</p>
鮮血在他身下蔓延，像是一朵盛開的彼岸花。</p>
阮霧梨站在原地，手中的刀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掉在地上。</p>
她看著滿地的血，忽然覺得——</p>
這世上最狠的報(bào)復(fù)，不是恨，而是他甘愿為她剜心剔骨，她卻再也……不敢信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