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建議先看書籍簡介,因為我是從簡介往下寫的~</p>
晚上十點,社區(qū)里 “青辰中醫(yī)診所”的卷簾門拉下了一半,只留了一盞昏黃的應急燈。</p>
陸青辰正仔細地用絨布擦拭著一套長短不一的銀針,指尖劃過針身,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�?諝饫飶浡牟菟幙嘞�,壓過了城市夜晚的汽車尾氣味。</p>
就在他準備關門時,一陣陰冷的風毫無征兆地卷入室內(nèi),吹得桌上的處方箋嘩嘩作響,那盞應急燈也明滅不定地閃爍起來。</p>
溫度驟然降了幾度。</p>
陸青辰動作一頓,頭也沒抬,只是淡淡嘆了口氣:“下班了,急診掛號費加倍�!�</p>
沒有回應。</p>
只有一種濕漉漉的、像是某種東西在地上拖行的黏膩聲,從卷簾門外的陰影里慢慢靠近。</p>
緊接著,一只蒼白浮腫、指甲縫里塞滿黑泥的手,猛地扒住了門框!一個扭曲的身影幾乎是“流”了進來。那不能算是一個人形,更像是一團勉強拼湊起來的爛肉和破布,周身纏繞著灰黑色的、不斷滴落渾濁液體的穢氣,散發(fā)著濃烈的土腥和草藥渣滓腐爛的混合怪味。</p>
它發(fā)出一種嗬嗬的、像是喉嚨里卡滿了痰的嘶鳴。</p>
陸青辰終于抬起眼皮,瞥了它一眼。他的眼神平靜得像是在看一個普通的感冒患者,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。</p>
“怨氣凝結(jié),穢炁纏身,靈體潰散性病變……還弄得這么臟�!彼畔裸y針,拿起桌上的鋼筆和處方箋,“上次開的‘凈心符’又沒按時化水喝?跟你說過,忌口,別再去垃圾堆和墳場晃悠�!�</p>
那穢物似乎被他的平靜激怒了,發(fā)出一聲尖嘯,猛地膨脹起來,帶著一股惡風撲向桌后的陸青辰!</p>
陸青辰終于動了。</p>
他手腕一翻,指間不知何時已捻住了一根三寸長的毫針。針尖之上,一點微不可察的純白真炁流轉(zhuǎn),讓那普通的銀針看起來竟有些朦朧。</p>
“不聽話,就得加針了�!�</p>
他甚至沒有起身,只是手腕一抖。</p>
咻!</p>
一道細微的破空聲響起。那根銀針精準無比地刺入了穢物核心那團最濃稠的黑氣中!</p>
“嗷——!”</p>
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瞬間充滿整個診所,但那聲音似乎被無形的屏障束縛著,半點傳不到門外。穢物像是被釘住的蟑螂,劇烈地抽搐翻滾,身上不斷有黑氣被那根小小的銀針逼出、凈化、消散。</p>
幾秒之后,它癱在地上,縮小了整整一圈,身上的穢氣淡薄了許多,雖然還是那副鬼樣子,但卻莫名透出一股……虛脫和委屈。</p>
陸青辰這才拿起筆,在處方箋上唰唰寫了起來。</p>
病癥:怨氣凝結(jié),穢炁纏身,靈體潰散性病變(復診) 診斷:需加大純陽真炁疏導力度,輔以安魂符箓,鎮(zhèn)煞固本。諱疾忌醫(yī),病情加重。 處方:朱砂五錢(加倍),辰時無根水送服;銀針度穴,每日一次,連續(xù)七日;另,嚴禁前往陰穢之地,遠離生前的仇家(若還記得是誰)。</p>
他將處方箋疊好,手指一彈,那張紙便無火自燃,化作一小撮閃著微光的灰燼,飄落到那穢物身上。</p>
灰燼融入的瞬間,穢物顫抖了一下,身形似乎又凝實了一點點。它發(fā)出幾聲意味不明的嗬嗬聲,像是道謝,又像是抱怨,然后慢慢地、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診所,消失在夜色里。</p>
陸青辰走過去,將那道還殘留著一絲陰冷的卷簾門徹底拉下鎖好。他看了看手指間那根剛剛用過、此刻卻依舊光亮如新的銀針,微微皺眉。</p>
“最近這種‘病人’……是不是有點太多了?”</p>
他走到洗手池邊,仔細地用特制的藥液清洗雙手,仿佛剛才只是完成了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小手術。</p>
就在這時,他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。是一條陌生號碼發(fā)來的信息,內(nèi)容言簡意賅:</p>
城西,化工廠舊址,有三具尸體,精氣枯竭,現(xiàn)場有殘留邪炁。疑與‘影濁’有關。速來�!浦�</p>
陸青辰擦手的動作停住了。</p>
云知意?那個三天前突然出現(xiàn),冷得像塊冰,開口閉口“雷霆誅滅”,卻偏偏能精準找到各種邪祟窩點的道姑?</p>
還有,“影濁”……</p>
師父失蹤前最后留下的那個模糊警告,似乎也提到過這個名字。</p>
他看了一眼窗外被霓虹燈染成暗紅色的城市夜空,沉默片刻,回了幾個字:</p>
掛號費,另算。</p>
陸青辰回完信息,將手機揣回兜里。指尖還殘留著特制藥液淡淡的草木清香,與腦海中剛剛那條信息帶來的血腥與邪異感形成微妙對比。</p>
云知意。龍虎山。</p>
他走到里間,打開一個老式的中藥柜最底下的抽屜。里面并非藥材,而是一些繪制好的黃符、幾塊品質(zhì)不錯的朱砂、一小瓶犀角粉,以及一個樣式古樸的針囊,里面裝著幾根材質(zhì)非凡、長短不一的特制銀針——是他吃飯的家伙,也是“天醫(yī)門”的傳承之物。</p>
“影濁……”他低聲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,師父當年凝重而模糊的警告猶在耳邊�?磥�,想繼續(xù)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地在這小診所里給“非人”病患看診,是不太可能了。</p>
他快速收拾好必要的“出診”工具,關掉診所的總閘,將那盞昏黃的應急燈也按滅。</p>
卷簾門再次拉起,又輕輕落下鎖好。城市的夜風帶著一絲喧囂和涼意吹過,將他白大褂的衣角輕輕拂起。</p>
陸青辰步入霓燈閃爍的夜色,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轉(zhuǎn)角,朝著城西化工廠舊址的方向而去。</p>
掛號費,當然得另算。畢竟,這次的“病患”,看起來可不是幾根銀針、一張符紙就能輕易打發(fā)的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