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    從始至終，無人再看我一眼。</p>

    我依舊跪在那片冰冷的地磚上，膝蓋早已麻木，像是不屬于自己。</p>

    殿內(nèi)其他的妃嬪們面面相覷，臉上的幸災(zāi)樂禍早已褪去，換上了一副關(guān)切又帶著幾分探究的神情。</p>

    很快，她們便尋了由頭，悄無聲息地告退了。</p>

    偌大的正殿，只剩下我和幾個垂手侍立的宮女，還有那兩個按著我的嬤嬤。</p>

    她們似乎也忘了我的存在，伸長了脖子往內(nèi)殿瞧。</p>

    不知過了多久，一個提著藥箱的老太醫(yī)被小太監(jiān)們簇?fù)碇�，幾乎是小跑著進(jìn)了長春宮。</p>

    時間流逝得極其緩慢，殿內(nèi)靜得能聽見燭火燃燒時發(fā)出的輕微噼啪聲。</p>

    我跪得有些頭暈眼花，胃里卻因為那頓飽足的早飯而踏實地暖著。</p>

    終于，內(nèi)殿的門開了。</p>

    老太醫(yī)他滿面紅光，對著天子躬身作揖，聲音洪亮，充滿了喜氣：</p>

    「恭喜陛下，賀喜陛下！貴妃娘娘這是喜脈，已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！」</p>

    此言一出，滿殿沉寂，隨即爆發(fā)出宮人們壓抑的抽氣聲和低低的驚呼。</p>

    有了身孕。</p>

    這四個字像一道驚雷，將宮里維持了數(shù)年的平靜表象炸得粉碎。</p>

    我終于明白，為何貴妃盛寵不衰，天子卻依舊要選秀。</p>

    原來癥結(jié)在此。</p>

    而如今，這個最大的癥結(jié)，迎刃而解。</p>

    天子聽完，竟是愣在原地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，他抓住太醫(yī)的胳膊，又問了一遍：</p>

    「你說什么？你再說一遍！」</p>

    「回陛下，千真萬確！貴妃娘娘鳳體康健，只是初有身孕，加之今日情志激蕩，氣血不穩(wěn)，這才暈厥。臣開一副安神養(yǎng)胎的方子，好生靜養(yǎng)便是。這可是咱們大周朝天大的喜事�。　�</p>

    「好！好！好！」</p>

    天子連說三個好字，眼眶竟有些泛紅。</p>

    他揮了揮手，對身邊的總管太監(jiān)道：</p>

    「重賞！太醫(yī)院上下，人人有賞！」</p>

    說完，他便迫不及待地轉(zhuǎn)身回了內(nèi)殿，再也沒出來。</p>

    將我按在地上的兩個嬤嬤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松了手，退到了一旁。</p>

    長春宮的管事嬤嬤走了過來，她看我的眼神復(fù)雜，不再有先前的輕蔑，只是一種公事公辦的冷淡。</p>

    「沈主子，您請回吧。娘娘鳳體有恙，需靜養(yǎng)，就不留您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我扶著膝蓋，晃晃悠悠地站起來。</p>

    雙腿早已不是自己的，每走一步，都像有無數(shù)根針在扎。</p>

    走出長春宮時，外面的天光有些刺眼。</p>

    我看見一波又一波的內(nèi)侍捧著各式各樣的賞賜，流水般地涌入宮門。</p>

    錦緞、珠寶、珍稀的藥材、新鮮的貢果……那些東西，每一樣都閃著光，晃得人眼花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