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夭兒第3章
從那以后,狗爹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。</p>
他開始對我娘親的生活習(xí)慣、口音以及貼身物品追根問底。</p>
「您問這些做什么?」</p>
他笑。</p>
「你可知,我為啥不支持你報官嗎?」</p>
我搖搖頭。</p>
這是我的心病。</p>
娘親被關(guān)在柴房里活活燒死時,那種撕心裂肺的叫聲,每晚都在我的夢里盤旋……</p>
讓我對爹的恨意日復(fù)一日地增加。</p>
小山村里都是重男輕女的。</p>
我是個不受待見的女孩。</p>
自出生起,每一口飯都是娘親從嘴里省下的。</p>
每一次做錯事說錯話挨打。</p>
都是娘親替我挨。</p>
冬日的夜里又冷又餓,是娘親唱著搖籃曲哄我入睡。</p>
所以,我恨爹和奶奶。</p>
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告官。</p>
「傻丫頭�!�</p>
狗爹摸著我的腦門,望著我的目光很復(fù)雜,就好像透過我,在看曾經(jīng)的他自己。</p>
「告不了的,這種事兒在我們這些山村里時有發(fā)生,你給不夠銀子,縣老爺可不管,還會狠狠打你的板子,說你不孝,居然想告死親爹�!�</p>
「那要多少銀子呀?」</p>
「最起碼也要幾十兩吧�!�</p>
幾十兩?</p>
我錯愕地張大了嘴。</p>
我記得我才賣了三兩。</p>
「那要賣多少人啊?」</p>
我難過極了。</p>
私心里我一點都不想成為人伢子。</p>
狗爹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。</p>
拿手指輕彈了一下我的額頭。</p>
「所以我們需要借力,找到你的外祖父,借他的力。」</p>
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。</p>
狗爹聽說娘會給我唱催眠曲時,眼前一亮。</p>
「快,你哼幾句給我聽聽。」</p>
我閉上眼。</p>
回憶著娘親哄我入睡時的樣子。</p>
「楊柳兒活,抽陀螺;楊柳兒青,放空鐘;楊柳兒死,踢毽子;楊柳發(fā)芽,打拔兒……」</p>
「京腔,正兒八經(jīng)的京腔,走,咱們上京去……」</p>
就這樣,我們收拾細(xì)軟進(jìn)了京。</p>
劉夫子也匆匆忙忙地跟來,說是恰好要進(jìn)京趕考。</p>
「雖以我的文采必然不中,但此生既讀了書,這科舉總要去走一遭,否則便是此生大憾。」</p>
狗爹瞪了眼這個蹭馬車的,到底是沒將人趕下去。</p>
好歹是個秀才,路上能幫上忙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