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

    秋沉水停下腳步，抬眼，映入眼簾的地方無比熟悉。</p>

    是裴照夜從前住的竹樓。</p>

    現(xiàn)在，成了付盛寒豢養(yǎng)靈鶴的地方。</p>

    秋沉水忽地笑了。</p>

    想起很久以前，她是特意為了裴照夜建的竹樓。</p>

    裴照夜是被丟棄在亂葬崗的，說的好聽些叫亂葬崗，可說的不好聽，便是死人堆里。</p>

    那年人間大旱，顆粒無收，大雪紛飛間餓殍遍地。</p>

    官家處理也不過是將尸首收集起來，一車車拉去郊外堆積。</p>

    有些人家的小孩養(yǎng)不起，便也趁著夜色將孩子扔去了死人堆里。</p>

    秋沉水追著一邪祟到了亂葬崗，就看見哇哇啼哭的男嬰。</p>

    他的哭聲很響，眼睛上蒙著塊黑色的布條。</p>

    秋沉水知曉，棄嬰眼前被蒙上布條，是家人怕孩子記得回家的路認出丟他的人，回來報復。</p>

    火氣在心中郁結(jié)，秋沉水做不到看著一條生命消失，便想著帶回執(zhí)劍峰，當個外門灑掃弟子。</p>

    她將男嬰抱在懷中，伸手，摘去了那塊黑布。</p>

    下一刻，便對上了一雙澄澈純凈的眼睛。</p>

    見到秋沉水的瞬間，男嬰瞬間止了哭，破涕為笑。</p>

    霎時，周圍的風恍若停了，春暖花開。</p>

    秋沉水的心驀地軟了一塊。</p>

    “今后你便叫裴照夜吧�！�</p>

    她將他帶回了執(zhí)劍峰。</p>

    卻不是做一個灑掃弟子，而是直接帶回了自己的住處。</p>

    因為被扔在亂葬崗，裴照夜身上纏著亡魂怨氣久久未能消散。</p>

    秋沉水親手造了這竹屋。</p>

    竹子中空，能吸附怨靈邪祟，可庇佑裴照夜平安。</p>

    她在竹屋各處都布了陣法，護他周全，讓他住的自在舒心。</p>

    還記得裴照夜剛搬過來時，秋沉水不放心，夜夜都來守著。</p>

    那時的她，明明滿眼都是裴照夜。</p>

    心簌簌痛著，忽地被一道鶴鳴打斷。</p>

    是付盛寒養(yǎng)在此處的靈鶴，自此裴照夜便被趕走了。</p>

    是她親手，將裴照夜趕走。</p>

    一同趕走的，還有從前那個滿心是裴照夜的自己。</p>

    有了接班人后，掌門索性開始避世靜修沖擊天道，將所有大小事宜全權(quán)丟給了裴照夜。</p>

    裴照夜知曉，這是對自己的考驗，也是告訴眾人自己繼任掌門的身份。</p>

    可每日處理著各個峰之間的要事，還是忙得腳不沾地。</p>

    他也從旁人口中聽見過執(zhí)劍峰的消息。</p>

    婚禮不了了之，秋沉水宣布閉關(guān)不出，似是道心受損。</p>

    玄機峰的弟子說著，與裴照夜玩笑。</p>

    “裴照夜師兄，聽說執(zhí)劍長老如此種種，可都是為了你，你可要去看看？”</p>

    裴照夜微微凝神：“不必。”</p>

    這是他的心里話。</p>

    在聽見那么多那么復雜的瑣事，裴照夜的第一反應(yīng)只是感慨。</p>

    像是圍觀者看見一出鬧劇的感慨。</p>

    嘖嘖兩身，便轉(zhuǎn)身離開，將剛才看見的一切拋之腦后。</p>

    過去的委屈，不甘，愛而不得，他都已經(jīng)不在意了。</p>

    事情仿若就這般消失了，裴照夜再沒有執(zhí)劍峰的消息。</p>

    仿若，此前從未有過什么淵源一般。</p>

    裴照夜接手后，掌門起先還來過問幾次，見裴照夜處理的滴水不漏，索性徹底閉關(guān)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