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我坐在窗邊,看著雪花一片片落下。</p>
匣子里的船票被捏得發(fā)皺,嶺南的暖陽仿佛就在指尖。</p>
“哥哥還在生氣呀?”弟弟推門進(jìn)來,霍臨雪的軍大衣松垮地披在他肩上。</p>
“明天我的訂婚宴,你可一定要來�!�</p>
我把船票塞進(jìn)袖口:“沒空�!�</p>
“由不得你呢�!彼蝗粔旱吐曇�。</p>
“父親說了,你要是不去,就把你娘的牌位扔進(jìn)柴房�!�</p>
我猛地站起身,他卻輕笑著退開:“臨雪姐姐說了,你最愛擺架子,就得這樣治你。”</p>
夜深時,我抱著娘的牌位坐在榻上。</p>
前世大火燒身時,我最后悔的就是沒帶著娘遠(yuǎn)走高飛。</p>
門外傳來壓低的爭吵聲。</p>
“你居然真要嫁清羽?”是林墨晴的聲音。</p>
“當(dāng)初是誰說只是利用清羽擺脫和沈明遠(yuǎn)的婚約?”</p>
霍臨雪冷笑:“與你何干?”</p>
林墨晴幾乎在吼:“清羽偷了我的機(jī)密文件!你寧愿戴綠帽也要娶他?”</p>
“你在胡說八道什么!那些文件明明是你自己…”</p>
我捂住嘴,原來如此,這才是真相。</p>
第二天雪更大了,我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舊棉襖走進(jìn)飯店。</p>
弟弟穿著雪白的西洋禮服,整個人掛在霍臨雪胳膊上。</p>
“哥哥怎么穿成這樣?”他故意提高聲音,“我送你的新西裝呢?”</p>
霍臨雪皺眉:“去換一件�!�</p>
我直視她:“霍小姐給的嫁妝,不是都留給弟弟還債用了?”</p>
林墨晴突然沖過來拽我:“你胡說什么!”</p>
我被她扯得踉蹌,后腰狠狠撞在香檳塔上,玻璃碎裂聲中,弟弟突然尖叫著摔倒。</p>
“清羽!”霍臨雪立即抱住他。</p>
弟弟委屈地指著我:“哥哥推我…”</p>
霍臨雪的眼神瞬間結(jié)冰:“沈明遠(yuǎn),你就這么惡毒?”</p>
林墨晴一巴掌扇過來:“賤人!”</p>
血從嘴角滲出,我看著霍臨雪:“你親眼看見我推他了?”</p>
她正輕輕揉著弟弟的腳踝,頭都不抬:“你什么樣,我還不清楚?”</p>
心口那片被火燒過的傷疤又開始疼。</p>
原來死過一次,還是學(xué)不乖,還是會難過。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,但我強(qiáng)迫自己不讓它落下。</p>
我擦掉嘴角的血:“既然霍小姐這么說,那我認(rèn)了。”</p>
我轉(zhuǎn)身要走,霍臨雪卻突然下令:“攔住他�!�</p>
士兵們堵住所有出口。</p>
“訂婚宴不能被你毀了�!彼觼硪惶讘蚍�。</p>
“你不是最會唱《鎖麟囊》嗎?去臺上唱�!�</p>
那是前世我為她唱的第一出戲,當(dāng)時她發(fā)著高燒,攥著我的手說:</p>
“明遠(yuǎn),等你唱完了,我就好了。”</p>
后來她確實好了,好到能親手把我推進(jìn)火場。</p>
“我不會唱�!�</p>
她把弟弟扶到主座:“不會就學(xué),唱到清羽滿意為止�!�</p>
雪從破窗吹進(jìn)來,戲服薄得像紙,我站在空臺上,看著臺下其樂融融的賓客。</p>
霍臨雪在給弟弟布菜,林墨晴在講留學(xué)趣事,父母笑得滿臉紅光。</p>
沒有人看戲,但他們就是要我唱。</p>
我強(qiáng)忍著心中的情緒,喉嚨疼的說不出話,唱第一句時,嗓子啞得厲害。</p>
霍臨雪皺眉:“難聽。”</p>
弟弟撒嬌:“讓哥哥重唱嘛。”</p>
臺下觥籌交錯,霍臨雪在給弟弟布菜,父母笑著敬酒,林墨晴死死盯著弟弟。</p>
唱到“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”時,飯店大門突然被踹開。</p>
一群持槍土匪沖進(jìn)來,直接揪住弟弟的頭發(fā)!</p>
為首的黑面漢子大笑:“霍小姐,您未婚夫借我們用用?”</p>
全場大亂。</p>
弟弟尖叫著被拖走,西裝撕破一大片。</p>
霍臨雪立即拔槍,卻被林墨晴按住:“不能開槍!傷到清羽怎么辦!”</p>
土匪頭子突然指著我:“要不換這個?聽說也是沈家少爺?”</p>
所有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。</p>
父親第一個開口:“好好好!換明遠(yuǎn)!”</p>
母親哭著點頭:“明遠(yuǎn)懂事,讓讓弟弟…”</p>
林墨晴竟露出笑容:“這主意好�!�</p>
霍臨雪沉默片刻,突然一把將我推過去:“換人�!�</p>
我踉蹌著跌進(jìn)土匪堆里,聽見她壓低聲音:“配合點,我會救你�!�</p>
多耳熟的話,前世大火剛燒起來時,她也這么說。</p>
土匪粗魯?shù)乩ψ∥业氖郑艿芑呕艔垙堈矶Y服跑回霍臨雪身邊。</p>
被押出門時,我回頭看了一眼。</p>
霍臨雪正在檢查弟弟有沒有受傷,林墨晴湊在旁邊問情況,父母圍著他們噓寒問暖。</p>
沒有人看我。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絕望,比死亡更可怕。</p>
雪地里,土匪突然扯開我衣領(lǐng),露出鎖骨下的梅花胎記。</p>
他驚呼:“老大!真是他!”</p>
黑面漢子猛地跪下來:“少爺!屬下來遲了!”</p>
我怔在原地。</p>
他哽咽著掏出一塊玉佩:“您母親留了話,說您出生時被姨娘調(diào)包,這才是信物…”</p>
玉佩上刻著“遠(yuǎn)”字,和我鎖骨下的胎記一模一樣。</p>
遠(yuǎn)處傳來霍臨雪的喊聲:“沈明遠(yuǎn)!配合他們演完這場戲!”</p>
我看著那群溫暖燈光下的人,輕輕笑了。</p>
“走吧�!蔽依靡骂I(lǐng)。</p>
“這場戲,換我來演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