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1
我無意間發(fā)現(xiàn)未婚夫陸翊年的公司有一個項目,常年一直處于虧損的狀態(tài)。</p>
我好意提醒他,他卻笑著回應我說,沒關系,就當回饋社會好了。</p>
直到那天,我誤入他家中一間常年封鎖的房間。</p>
看著滿墻都貼滿了那個女孩的照片時,我竟生出應激反應,身體止不住哆嗦。</p>
某些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,才明白這個項目是為了紀念他的初戀。</p>
原來說愛我多年,不過是他編織的牢籠,我在里面受困,初戀在外面翱翔。</p>
這次我沒拒絕老板的邀請,同意被外派到澳城工作。</p>
可陸翊年查詢到我的離開的航班信息后,卻像發(fā)了瘋般地沖向機場......</p>
1、</p>
這是我第三次提醒陸翊年,“與琴”那個項目一直處于虧損中。</p>
可他依舊和前兩次一樣,用無關的理由搪塞過去。</p>
最后只留下一句:</p>
“我公司還有事,先出去一趟�!�</p>
說完便離開了。</p>
我好奇心向來比較重,就是想知道為什么。</p>
這個項目五年已經(jīng)虧損了一個小目標了,他卻無動于衷,還任由它發(fā)展下去。</p>
于是轉到他書房,想找找線索。</p>
一進門就注意到書柜后面的門門縫透露出微弱的光束。</p>
第一次發(fā)現(xiàn)時,這個門是緊鎖著的。</p>
我問陸翊年里面是什么,我想進去看看。</p>
不料他立馬沉著臉拒絕我,還冷聲叮囑我說,里面全是商業(yè)機密。</p>
從那之后,那道門又被多加了一道鎖。</p>
他如此緊張這個房間,這次竟然這么粗心沒鎖上。</p>
我想上前幫他關好,窗外的風卻先我一步吹開了它。</p>
正面的墻上掛著一張巨大的合照。</p>
距離太遠,看不太清。</p>
等我走近,看清站在陸翊年身邊笑得明眸皓齒的少女時,</p>
大腦的弦忽然緊繃,身體像是被下咒了,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。</p>
嘴里還不假思索地呢喃著:</p>
“放過我吧,求你放過我......”</p>
看見她,周身的空氣像是變得稀薄,我每一次的呼吸都變成了奢侈。</p>
等晃過神后,額頭手心全是冷汗。</p>
我仔細看著少女的臉,使命在腦海中調取有關她的記憶。</p>
可是我一點都記不起來了,一次次逼迫大腦復現(xiàn)她的容貌卻引起許久未發(fā)作的偏頭痛。</p>
她到底是誰?為什么我看見她會有如此劇烈的應激反應?</p>
還有她和陸翊年是什么關系?</p>
我從醫(yī)藥箱里翻出止疼藥吞了下去,抄起玄關的車鑰匙去找我的心理醫(yī)生。</p>
在我說完經(jīng)過時,她并未像往常一樣追問細節(jié)。</p>
反倒有一種“這種癥狀還是被我遇上了”的不安感。</p>
簡單地幫我做了心理疏導和催眠,待我情緒穩(wěn)定后便送我離開。</p>
走到停車場才發(fā)現(xiàn)車鑰匙落在治療室了,折返去拿無意聽見了醫(yī)生在打電話。</p>
“陸總,沈小姐的記憶有恢復的跡象,她最近是不是接觸到一些和羽晴有關的東西?”</p>
......</p>
“好的我知道,我一會就給她加大藥量......”</p>
聽到羽晴,我大腦中立馬彈現(xiàn)一個名字——陸羽晴,卻記不起名字主人的樣子。</p>
轉念又聯(lián)想到“與琴”項目。</p>
所以這個項目從頭到尾都不是用來盈利的,只不過是陸翊年用來紀念陸羽晴的嗎?</p>
究竟是怎樣的羈絆能夠讓陸翊年做到這樣的份上。</p>
他在商界可是拿捏運籌帷幄的老手。</p>
眼光毒辣手段狠厲,他經(jīng)手的項目就沒有不盈利的。</p>
因為不盈利的項目和員工會被他不留情面地拋棄。</p>
我不敢細想他們之間可能存在的關系。</p>
努力克制自己的思緒,讓注意力集中在路況上。</p>
平時只要一刻鐘的路程,我卻惴惴不安開了半小時。</p>
看到陸翊年的車停在旁邊,我利落地下車一路奔上樓。</p>
推開門他見我滿頭大汗,露出我再熟悉不過的笑容。</p>
“我煲了你愛喝的藥膳湯,是不是在樓下就聞到了香味,迫不及待跑上來要喝?”</p>
我打斷問他:“陸羽晴是誰?”</p>
2、</p>
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崩塌,卻很快又被他調整好:</p>
“沒和你說過嗎?我還有個妹妹。”</p>
妹妹?</p>
他曾幾何時有過妹妹?</p>
直到這一刻我才意識到,我們之間的信任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。</p>
我毫無保留地告知他在我身上發(fā)生的所有事。</p>
可他好像對我隱瞞了很多事。</p>
我們年底就快結婚了。</p>
我不知道是該慶幸,慶幸他在結婚前露出了馬腳,我還有離開的機會。</p>
還是該懊悔自己幾個小時前要踏進他的禁地,扯開了我們信任的遮羞布。</p>
我深吸口氣,死死扣住手指,盡力讓我顯得不那么崩潰:</p>
“你書柜后面的門沒鎖,我今天進去看了。”</p>
“看見了你們的合照,還有你給她拍的各種姿勢的照片�!�</p>
“既然是妹妹,那你為要騙我房間里放的是機密文件?”</p>
“既然是妹妹,你又為什么要用她名字諧音來命名項目?”</p>
“還有我的心理醫(yī)生為什么會給你打電話?你們之間又瞞了我什么事?”</p>
......</p>
我真的有太多太多問題想問清楚。</p>
說到最后,我開始語無倫次地哭出聲。</p>
他說過,最舍不得看我哭。</p>
以往我只要稍微抽泣幾聲,他便會立馬繳械投降,什么都會依著我。</p>
可這次,他放任我哭了三分鐘,卻無動于衷。</p>
直到我眼淚流干了,哭不出來了,他才緩緩開口,語氣冷淡得我心頭酸澀難耐:</p>
“哭夠了嗎?”</p>
“哭夠了就過來喝湯吧�!�</p>
我沒理他,他就將碗端到我面前喂我喝。</p>
我一揮手,滾燙的湯全灑在他身上。</p>
至此,他總算露出不耐煩的表情:</p>
“沈以眠,你鬧夠了沒?”</p>
“我是不是幾次三番讓你別管閑事,讓你別管項虧損的項目,讓你別進那個房間,你為什么就是不聽?”</p>
我都沒指望他今天會給我想要的答案,卻怎么都想不到這一切都成了我的錯?</p>
他不去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,反而來怪我撞破了他的秘密。</p>
他起身又端了碗湯,做勢要喂給我。</p>
我躲開了:</p>
“陸翊年,這是不是在這湯里做了什么手腳了?”</p>
“和你在一起這么多年,你表面上為我洗手做羹湯,其實這都是為了讓我喝下這個湯對不對!”</p>
“好讓我遺忘你和陸羽晴的事!”</p>
多么可笑!</p>
他堂堂商業(yè)帝國的大總裁,愿意為我一個沒有顯赫背景的普通精算師紆尊降貴。</p>
我還傻傻以為這是真愛。</p>
只不過是達到他目的的手段罷了。</p>
他背過身去,不愿面對我的歇斯底里。</p>
我望著他寬厚的肩膀,以前我認為這是結實的依靠。</p>
可現(xiàn)在看來,就像是擋在我人生道路上難以搬離的障礙。</p>
他上樓換了件衣服,經(jīng)過我時沒有多分給我一個眼神。</p>
直到推開大門,才松口:</p>
“我先去開個會,你好好平復一下情緒�!�</p>
“陸翊年,今天你要是不把話說清楚再離開,我們就分手!”</p>
他前行的腳步停頓下來,轉身眉眼冷淡得看向我:</p>
“如果這是你的真心話,我尊重你的想法。”</p>
“但你捫心自問,離了我,誰還會像我一樣對你這么好?”</p>
3、</p>
在一起五年,他能夠包容我一切小脾氣,也接納我所有缺點。</p>
在我每次生病的時候,他都放下手頭工作,忙前忙后照料我。</p>
甚至熟知我一切小習慣,喝水喜歡用左手,他會將我水放在我左手。</p>
這難道不是他應該做的事嗎?</p>
在這段感情中,我付出得并不比他少。</p>
他經(jīng)常生產莫名的占有欲和控制欲。</p>
不允許我亂動家里一些東西,不允許我離開他掌控范圍。</p>
就連我的事業(yè)規(guī)劃,他都要橫插一腳。</p>
上個月公司的大老板要回澳城總部,想將我也帶走。</p>
我打算拒絕,就沒和陸翊年提這事。</p>
他不知從哪里知道了,用命令的語氣說:</p>
“不要去澳城,你不適應那里的生活環(huán)境�!�</p>
“況且我們快結婚了,也不適合分居兩地�!�</p>
“你如果想在精算領域往上爬,可以適當依靠我。”</p>
這話說得不錯,但他都沒問過我的想法,擅自為我做決定。</p>
那時我也沒多想。</p>
現(xiàn)在看來,他是怕我離開他身邊,離開了他的監(jiān)視,沒有人給我盯著我吃藥,萬一哪天記憶恢復,會對他和陸羽晴造成不利。</p>
愛我,是他精心為我設計的謊言。</p>
將我牢牢掌控才是他的目的。</p>
思緒被手機鈴聲拉回當下,我揩掉眼淚,平穩(wěn)呼吸接通。</p>
“沈小姐,我兩天后就要回澳城了,在臨走前,我還是想問問你�!�</p>
“愿意和我去澳城發(fā)展嗎?待遇是你在內陸的三倍�!�</p>
這次我沒拒絕,但也沒立即答應:</p>
“謝謝蘇總再一次給我機會,可以再給我一些時間考慮嗎?”</p>
“在您離開前,我一定給您明確的答復�!�</p>
他說好,我們便掛斷了電話。</p>
夜晚我一個人躺在床上,白天消耗太多精力,我很快進入深度睡眠。</p>
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。</p>
夢里我被一群女生圍堵在廁所。</p>
她們手里拿著拍攝設備,眼中的不懷好意不加遮掩。</p>
幾個人一步步逼向我,將我推倒在滿是污垢的墻上。</p>
“呦呦,好學生今天還穿小白裙呢?”</p>
“穿得這么純,是相當誰的白月光?”</p>
上一秒她還嬉皮笑臉,下一秒幾個人便不由分說上手撕開了我的裙子。</p>
尖銳的指甲扣緊我的肉里,硬生生劃出一道傷痕。</p>
為首的女生突然喊停,臉上擺出虛假的歉意:</p>
“抱歉,將你的裙子弄壞了,這樣也沒辦法出去見人�!�</p>
“要不然我?guī)湍阊a補吧。”</p>
她從身后掏出一把訂書機,尖銳的釘子直愣愣戳破我大腿的皮膚,刺了進去。</p>
一個,兩個,三個......</p>
那感覺就像是身體被無數(shù)螞蟻咬了,疼得我想哭。</p>
可是我連委屈的聲音都發(fā)不出來,嘴巴里早已塞進了抹布。</p>
眼淚便成了委屈唯一的象征。</p>
早晨醒來,枕頭被淚水浸濕了。</p>
夢里的痛覺,像是身臨其境。</p>
還未等我回過神,手機里傳送了一條匿名短信。</p>
是陸翊年和陸羽晴的合照。</p>
陸翊年睡著了,陸羽晴在親他。</p>
對方還發(fā)了一條信息:還記得這身衣服嗎?</p>
我點開放大一看,才發(fā)現(xiàn)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和我夢里的一樣。</p>
上面好幾處有紅色的顏料,裙擺開叉的地方用訂書機的釘子縫起來了。</p>
忽地大腦像是要裂開,被硬生生擠進去了一段從未出現(xiàn)的記憶。</p>
疼得我眼睛都睜不開,面部神經(jīng)像是打了結一樣,無法動彈。</p>
4、</p>
漸漸地,夢境中為首欺負我的女孩的容貌變得清醒。</p>
與陸羽晴的臉重合。</p>
我受苦的痕跡,被她當成了藝術品穿在身上。</p>
現(xiàn)在還回過頭來向我炫耀,刺激我。</p>
人怎么能歹毒成這樣!</p>
我鬼使神差撥通陸翊年的電話號碼,響了兩聲接通了。</p>
“你想清楚了?”</p>
他的聲音低沉沙啞,估計剛醒不久。</p>
我抖著聲音問:</p>
“你在哪里?”</p>
他沉默了三秒:</p>
“在外面。”</p>
我在心底止不住冷笑,三秒的思考時間,就扯出了如此拙劣的謊言。</p>
一晚上的時間,他還有空出國去陪“妹妹”。</p>
“你盡快回來,我想和你談談�!�</p>
“好,在家等我�!�</p>
他可能會錯意了,以為我決定不鬧了,語調都帶著些許輕快上揚。</p>
掛斷電話后,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癱倒在床上了。</p>
眼神空洞地望向天花板出神。</p>
這兩天發(fā)生的一切,邏輯浮出水面。</p>
過去發(fā)生的一樁樁一件件異常的事都串聯(lián)起來了。</p>
我竟不自覺地笑出聲,就連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。</p>
是笑自己蠢嗎?</p>
我視若珍寶的愛意,只不過是陸翊年護住另一個女人手段。</p>
我愛上了欺凌者的哥哥,說不好還可能是男朋友。</p>
一想到這個設定,我止不住惡心。</p>
惡心陸家所有人,也嫌惡自己。</p>
我像是生了一場大病,大腦中不斷輸入記憶。</p>
逐漸變得昏昏沉沉。</p>
......</p>
再次醒來,陸翊年如往常般,笑意盎然地看著我。</p>
仿佛我們從未發(fā)生過爭執(zhí)。</p>
我受夠了他佯裝深愛我的樣子:</p>
“陸翊年,這么多年把我當傻子騙有意思嗎?”</p>
“看我被你們兄妹倆戲耍得團團轉,很得意吧�!�</p>
他擋在門口,拽住我的手腕不讓我出去:</p>
“你這話是什么意思?”</p>
“如果你懷疑我和羽晴有什么,那么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。”</p>
“她只是陸家收養(yǎng)的女兒,我從來都只把她當成妹妹。”</p>
我越是掙扎,他越是用力,像是要將我骨頭捏碎。</p>
“那我呢?我算什么?”</p>
我眼眶泛熱,哆嗦這嘴唇問出這句話。</p>
他眼瞼下垂,我看著他睫毛微微顫動:</p>
“算......我未來妻子�!�</p>
“我人生中的規(guī)劃中,一直都有你�!�</p>
到現(xiàn)在他還在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假話,究竟是為了什么!</p>
我毫無征兆地嗤笑,笑聲震得胸腔都痛:</p>
“好啊,既然你是愛我的,那就暫停與琴項目。”</p>
“告訴我你隱瞞的所有,還有讓我去澳城�!�</p>
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:</p>
“你能不能不要揪著這件事不放,我們忘掉這兩天發(fā)生的事好不好?”</p>
“你信我,我做出的每一個選擇,都是站在你的角度考慮的�!�</p>
我被欺凌,被欺騙,被約束,這就是他所謂的為我考慮。</p>
我無力得搖搖頭:</p>
“你要真為我考慮,那就放過我好嗎?”</p>
“看在五年的情誼上,我們好聚好散行不行?”</p>
可能他也沒料到我能如此堅決,微微張口,喃喃道:</p>
“我們何止五年......”</p>
聲若蚊蟲我沒聽清,很快他的表情變得嚴峻:</p>
“你最近太累了,等你冷靜后我們再聊感情�!�</p>
說完就離開,還讓人堅守在別墅門口,不允許我離開家門。</p>
我趁著保鏢換班的空隙,從陽臺翻了下去。</p>
動靜太大很快就被發(fā)現(xiàn)了,跑到路邊不由分說地上了一輛出租車,這才甩掉了那幫人。</p>
“好久不見呀,沈以眠�!�</p>
前排的人回過頭,我內心深處恐懼的來源毫無征兆地出現(xiàn)在我眼前。</p>
陸羽晴的表情逐漸變得扭曲,她忽地猛踩油門。</p>
極馳的車眼看著就要撞上防護欄,她好似越發(fā)激動:</p>
“你說我們同時受傷,哥哥會選擇救哪個?”</p>
我還沒反應她說的話,就已經(jīng)撞了上去。</p>
空中出現(xiàn)巨大的碰撞聲,我的頭撞到玻璃上,被劃出血。</p>
陸羽晴比我更嚴重,但這并不妨礙她下車將我拖出來。</p>
找到我的手機給陸翊年打電話。</p>
明明不到一分鐘的等待,我卻覺得時間好漫長......</p>
他沒接。</p>
用陸羽晴的電話打,近乎秒接。</p>
“沈以眠,你看見了嗎?”</p>
“哥哥更在乎我,你只不過是用來掩蓋我們關系的工具人!”</p>
陸羽晴像是失了智般,瘋狂地笑。</p>
歪打正著,我傷到了腦子,失去的記憶全部想起來了。</p>
我用盡最后一口氣給老板發(fā)了定位,同意跟隨他去澳城發(fā)展。</p>
這一次,我要自己做選擇。</p>
而離開陸翊年,是我做過最正確的選擇!</p>
陸翊年處理完一堆爛攤子后,回到別墅中,卻被告知人跑了。</p>
他立馬打電話獲得我的消息。</p>
查詢到我的航班信息后,發(fā)了瘋般沖向機場......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