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    就在我收拾自己行李的時候，手機忽然響了。</p>

    鈴聲刺耳，我低頭一看，是婆婆打來的。</p>

    我沒有立刻接，任由鈴聲響了好幾遍，才慢吞吞地按下接聽鍵，把手機放到耳邊。</p>

    電話那頭，是婆婆焦急又憤怒的聲音：“宋鳶，你到底把我送到哪兒了？！這是什么療養(yǎng)院？”</p>

    開了外放，婆婆的聲音很大，但掩不住背景音里嘈雜的動靜。</p>

    有人在大聲爭吵，還有隱隱的咒罵聲、嘶吼聲，甚至能聽到有人砸東西的聲音。</p>

    婆婆喘著氣，聲音又尖又急：“你不是說這里環(huán)境好，有我認識的老朋友嗎？！怎么破破爛爛的，連個正經(jīng)人都沒有？！”</p>

    我緩緩勾起唇角，語氣溫和地問：“媽，您這是在說什么？這家療養(yǎng)院挺好的呀，怎么就不正經(jīng)了？”</p>

    “你少裝蒜！”婆婆氣得幾乎要尖叫，“這里到處臟兮兮的，十來個人睡一個大通鋪，男的女的吃喝拉撒全在一起，我剛進來他們就把我的腿拷住不讓我走！”</p>

    “而且……而且這里的人不對勁！他們都是瘋子，都是神經(jīng)��！剛才有個瘋婆子拉著我，非說我搶了她老公，還要搶我的被子，薅我頭發(fā)！”</p>

    她說著說著，聲音都帶了哭腔，一陣窸窸窣窣過后，電話那頭她突然開始喊叫：“走開！別碰我！我兒媳婦馬上接我走，你們這些瘋子，滾開——”</p>

    我耐心地聽她罵完，剛想說話，電話里又傳來護工不耐煩的責罵：“吵什么吵？又發(fā)瘋了是不是，給我送去電療室，餓三天�！�</p>

    然后是婆婆聲嘶力竭的求救：“我要出去！我要出去！我不住了！你們放我走——”</p>

    “宋鳶，你個賤人，你純心害我是不是，把我送到這種地方！”</p>

    我這才淡淡地開口：“媽，您冷靜點。之前我問您，要不要用建平的撫慰金，您不是不肯動嗎？”</p>

    我頓了頓，強忍著笑意，“可我也沒什么錢，就只能給您找個便宜點的地方了，您忍忍就好，有個落腳之處不比什么都重要嗎？”</p>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婆婆喘著氣，怔住了，半天說不出話。</p>

    我語氣溫柔又無奈：“您可不能怪我啊，我已經(jīng)盡力了，媽，您就安心在那邊休息治病吧，好好適應適應，畢竟是以后替您養(yǎng)老送終的地方，別太抵觸�！�</p>

    婆婆的情緒終于崩潰了，大聲嘶吼：“你想讓我死在這兒是不是？！”</p>

    “您說什么呢？”我輕笑，“死在哪里不是死，你茍活到現(xiàn)在全靠我良心照顧，也該為我減輕一下壓力了吧？”</p>

    說完，我果斷掛斷電話，把她的號碼拉入了黑名單。</p>

    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。</p>

    我看著賣房中介的報價，輕輕吐出一口氣，嘴角微微上揚。</p>

    ——這才哪兒到哪兒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