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
    “澈兒回來了，娘出去買點東西，你明日要和小滿一道回娘家，到時候聽小滿的話，知道嗎？”明媽媽有些不放心地囑咐道。</p>

    在侯府做奴婢，婚喪嫁娶都是小事兒，自然也不存在回門一說。但這畢竟是小滿成親后第一次帶著丈夫回娘家，明媽媽還是想把禮數(shù)做周全了。</p>

    “那我明日不能上學(xué)堂了？我還得教小滿寫大字呢？”對明澈來說，給小滿當先生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。</p>

    “無妨，一日耽誤不了什么，娘明日替你和先生告假！”明媽媽匆匆向門外走去。</p>

    ......</p>

    次日，小滿出門前，便看到了明媽媽準備的東西。</p>

    五斤臘肉、一只雞、一袋子上好的常米、一盒子茶葉，還有一塊豆綠色的布料。</p>

    于是，小滿左手一只雞，右手一個明澈，明澈懷里還抱著一堆東西，高高興興地回娘家了。</p>

    與別的女兒不同的是，小滿回娘家并不需要長途跋涉，只需過一條巷子便到了。</p>

    “小滿回來了！”率先迎出的是小滿的嬸嬸紀氏。</p>

    聽到聲音的小滿娘和小滿阿奶也陸陸續(xù)續(xù)從屋子里出來。</p>

    “喲，這位就是姑爺吧！”小滿阿奶上下打量著第一次上門的明澈。</p>

    “快叫阿奶、娘，還有嬸嬸......”姜小滿一一介紹著。</p>

    “阿奶好！娘好！嬸嬸好！”明澈中規(guī)中矩地問好。</p>

    昨夜小滿已叮囑他，回了娘家要少說話，只需懂禮就好。</p>

    “好！咳咳—”小滿娘傅氏不禁紅了眼眶。</p>

    女兒是孝順的，為了給自己這副破身體換藥錢，竟然嫁給個傻子，幸而這姑爺看上去也算俊朗識禮，自己也能放心些了。</p>

    “小滿啊，你回來就回來，帶這些東西做什么？”嬸嬸紀氏眼神落在明澈手中的東西上面。</p>

    “哦，這些是我婆婆準備的，嬸嬸今日也休沐？”姜小滿順手將東西交給了她阿奶。</p>

    紀氏一邊殷勤地幫她婆婆拿東西，一邊道，“巧了，嬸嬸也是今日休沐！怪不得一早就聽見喜鵲在枝頭叫個沒完，原來是新姑爺要上門！”</p>

    姜家雖然是小滿的阿奶王婆子當家，但王婆子偏心二房，所以和紀氏當家也無甚區(qū)別。</p>

    王婆子共有兩個兒子，大兒子也就是小滿爹早亡，小滿出嫁后，大房就只剩下病懨懨的小滿娘傅氏。</p>

    姜小滿希望對阿奶好一些，阿奶看在她的份兒上能對她阿娘多照顧一些。</p>

    “親家有心了！”王婆子樂呵呵地接過東西。</p>

    “欸？小滿這包袱里是什么？”紀氏瞅著小滿身上的包袱，想要一探究竟。</p>

    姜小滿也并沒讓她好奇太久，索性打開包袱道，“是二夫人賞我的一件衣裳！娘給你！”</p>

    小滿徑直將衣服給了她娘傅氏。</p>

    她就是要讓阿奶和嬸嬸知道，她姜小滿如今出息了，她們在家不能對阿娘太過分。</p>

    “娘，娘不要！不然，給——給你阿奶穿——”傅氏膽怯地瞧著她婆婆。</p>

    “對！給阿奶吧，你阿奶還沒穿過幾件好衣裳！”紀氏眼看著就要上手去拿包袱，畢竟給了王婆子，就是給了她。</p>

    “娘，這個顏色適合你！等再有了好的我再帶回來給阿奶！”小滿堅持把衣服塞到了她娘懷里。</p>

    傅氏左瞅瞅右看看，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。</p>

    “小滿說給娘就給娘！”明澈看了眼傅氏，又瞅了瞅小滿道，“小滿，等我考中狀元了，定要給娘、給阿奶、給嬸嬸，每人做一百身衣裳！這樣小滿就不用為難了！”</p>

    明澈很擅長畫餅，這餅一畫，小滿阿奶瞬間喜笑顏開道，“好！我等著姑爺中狀元給我買好衣裳！”</p>

    “喲！咱家新姑爺還是個疼媳婦兒的，一點兒都不傻呢！呵呵—”紀氏捂嘴笑著。</p>

    “我不傻，嬸嬸才傻！”明澈最受不了別人說他傻。</p>

    紀氏有些吃癟，但又不能和個傻子計較，瞬間偃旗息鼓了。</p>

    小滿：“嬸嬸見量，我相公是無心的�！�</p>

    紀氏生了兒子，在姜家又是重要勞動力，自然地位頗高。對于這個嬸嬸，姜小滿自小就覺得雖然精明了一點，但人并不壞，也愛和自己說說笑笑。</p>

    最重要的是，姜家目前只剩下二叔姜石頭和二嬸紀氏這兩個勞動力。為了讓自己阿娘日子好過些，小滿也得對紀氏恭敬一些。</p>

    “嗨——嬸嬸這么大個人，還能和個孩子計較！”紀氏顯得很是大氣，頓了頓道，“小滿，你真是有本事！既能讓二夫人賞衣服，又能讓你相公入學(xué)堂，嬸子有個事兒想求你！”</p>

    小滿前幾日回家看她娘，早已把自己去了蘅澤苑當差以及明澈入家學(xué)的消息告訴了娘家人。</p>

    “嬸嬸，什么事？”小滿警惕道。</p>

    “小滿，你既然能讓姑爺進家學(xué)，那就能讓你弟弟進家學(xué)！那可是你親弟弟，是咱姜家的獨苗苗！”紀氏一臉地懇切。</p>

    小滿所謂的親弟弟，是她的堂弟，二叔二嬸的親兒子姜冬寶。</p>

    姜冬寶今年八歲，作為姜家所謂的獨苗整日里只知斗雞走狗，不是他不上進，而是沒人帶著他上進。</p>

    他爹姜石頭好吃懶做，一把年紀了在侯府還是個只配看門的三等家奴，月例五百錢。</p>

    他娘倒是上進，在大廚房起早貪黑地做廚娘。</p>

    奈何不但廚藝不佳，且沒有人提拔，一直以來也就混了個二等婆子，和姜小滿一樣月例八百錢。</p>

    作為姜家獨苗，姜冬寶活成了窮人家的大少爺。沒有少爺命，卻是一身的少爺病。</p>

    紀氏之前最大的心愿便是等兒子長大了，替兒子尋個好去處，讓他給哪個少爺做個牽馬的小廝，活計又輕快又體面！</p>

    直到小滿嫁了人，紀氏看到傻子明澈能脫了奴籍進家學(xué)讀書，于是也生出些別的想法。</p>

    “嬸嬸，我只是二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，哪有那等本事！若是真有機會，我定然不會忘了冬寶的！”小滿也略微畫了個餅，畢竟她娘還得靠嬸嬸照拂。</p>

    “嗯！嬸子就知道我們小滿是最有本事的，定要記著你這親弟弟！”紀氏也知道這事兒不是能一蹴而就的，只要有希望便好。自己也要好好努力，讓兒子像明澈一樣脫了奴籍才行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