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沈清漪走上前，將刀遞給林寒。林寒接過刀，輕聲道了句謝，隨即開始處理獵物。</p>
他的動作嫻熟而利落，刀光閃爍間，鹿皮和狼皮就被完整地剝了下來。接著是抽筋、剔骨，將每一塊肉都分割得整整齊齊。就連鹿角和狼牙也被小心地取下，這些都是日后可以用來交換物資的好東西。</p>
沈清漪站在一旁，看著林寒專注的側(cè)臉，不由得有些出神。面前的林寒與之前的林寒相差實在太大了，她實在難以想象一個人竟然會有這么截然相反的兩面。</p>
雖然她內(nèi)心已經(jīng)保持警惕，但她對林寒卻是沒有那么反感了。</p>
處理完獵物，林寒在院子里挖了個地窖，將大部分肉儲存起來。剩下的，他準備做成熏肉和臘肉，這樣可以保存更久。</p>
"今晚就吃鹿肉吧。"林寒說著，取出一塊新鮮的鹿肉，開始準備晚飯。</p>
沈清漪點點頭，本想上前幫忙，卻突然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小鹿。它正怯生生地看著這邊，一雙大眼睛里滿是驚恐。</p>
"那個......"沈清漪猶豫了一下，還是開口道，"能不能......放過它？"</p>
林寒抬頭看了她一眼，又看了看小鹿："我本來也沒打算殺它。"</p>
"真的？"沈清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。</p>
"嗯，"林寒點點頭，"這么小的鹿，肉也沒多少。養(yǎng)著吧，說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場。"</p>
沈清漪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。她快步走到小鹿身邊，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頭。小鹿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，輕輕蹭了蹭她的手。</p>
林寒看著這一幕，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揚，雖然已經(jīng)嫁做人婦，但畢竟年紀只有二十歲，沈清漪努力堅強的外表下更多是的脆弱和柔軟。</p>
隨后林寒不再看她們，走進了廚房，而他剛走進廚房就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。他回頭一看，沈清漪竟然跟了進來。</p>
"我來做飯吧。"沈清漪輕聲說道。</p>
林寒愣了一下："你會做飯？"</p>
按理說，沈清漪這種大戶人家的小姐，應(yīng)該十指不沾陽春水才對�？蛇�沒等他反應(yīng)過來，沈清漪已經(jīng)從他手中接過了菜刀。</p>
只見她手起刀落，鹿肉被切成均勻的薄片。刀法之嫻熟，讓林寒不由得刮目相看。</p>
"逃難的時候?qū)W的，"沈清漪一邊切菜一邊解釋，"總不能讓爹娘餓著......"</p>
她的聲音有些哽咽，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。很快，一盤盤切好的食材就整整齊齊地擺在了案板上。</p>
聽到沈清漪談起家人，林寒不免有些內(nèi)疚，當初他用下三濫的手段將沈清漪娶回家，但卻不想背上沈家這一大幫子人的大包袱，所以直接將對方給趕出了王家村。</p>
以至于現(xiàn)在沈家人居無定所，一大家子人在二十公里外的青云鎮(zhèn)上謀生。</p>
不過，好在他沒和沈清漪發(fā)生關(guān)系，只要明天將人送回去再解釋一番，誤會自然便會化解。</p>
......</p>
而與此同時，離開林寒家的村民們正在路上議論紛紛。</p>
"你們說，林寒那小子是不是中邪了？"瘦高男人說道，"以前見了咱們點頭哈腰的，今天怎么這么橫？"</p>
"就是啊，"胖婦人附和道，"兩百多斤肉啊，連口湯都不給咱們喝。"</p>
正說著，他們遇到了王大虎一行人。</p>
"你們在說什么呢？"王大虎問道。</p>
李嬸立刻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說了一遍。聽到林寒竟然打了這么多肉，王大虎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。</p>
"這個林寒，"王大虎咬牙切齒地說，"真是翅膀硬了。打了這么多肉，連聲招呼都不打，簡直不把我放在眼里！"</p>
他想起今天在林寒家吃的虧，更是怒火中燒："看來是得好好教訓(xùn)教訓(xùn)他了，讓他知道知道，這王家村到底是誰說了算！"</p>
眾人面面相覷，都不敢接話。但他們知道，以王大虎的性格，這事肯定不會就這么算了......</p>
......</p>
第二天一早，沈清漪醒來時，天已經(jīng)大亮了。她揉了揉眼睛，突然意識到這是逃難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晚。</p>
昨晚，林寒不僅沒有逼迫她，反而主動搬到了外屋。臨走前還特意叮囑她："把門堵好，放心睡吧。"</p>
沈清漪起身來到院子里，看到林寒正在收拾東西。鹿皮、狼皮、鹿角等物品被整齊地捆好，旁邊還放著幾個空竹簍。</p>
"你要出門？"沈清漪問道。</p>
林寒點點頭："說好的，今天送你回去。我托人打聽了，沈員外他們在青云鎮(zhèn)上。"</p>
沈清漪咬了咬唇，突然說道："你......你真要送我回去？"</p>
林寒愣了一下："當然。不過，路上可能會很辛苦......你做好心理準備。"</p>
"我不怕辛苦，"沈清漪急切地說，"我只是......"她低下頭，聲音越來越小。</p>
沈清漪實在沒想到的是，林寒竟然真的準備將她送回去，她現(xiàn)在對林寒的觀感有些復(fù)雜，有些害怕....也有種莫名的好奇。</p>
"走吧，"林寒點點頭，"最好快些收拾，我得趕在天黑前回來。"</p>
沈清漪茫然地點了點頭，她快步跑回屋里，不一會兒就收拾好了。</p>
看著沈清漪輕快的背影，林寒的嘴角微微上揚。他知道，從沈清漪內(nèi)心來講，肯定非常想回到自己父母身邊。</p>
強扭的瓜不甜，他也不想強迫沈清漪留在自己身邊。</p>
......</p>
山路并不好走，尤其王家村還是遠在深山中，想要出門找到貨郎并不容易，而沈清漪作為大戶人家的小姐，腿腳瘦弱，跟在林寒的身后明顯很吃力。</p>
很快，沈清漪的繡鞋便被山路磨破了底，腳底的水泡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。她咬著牙跟在后頭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林寒的背影在山霧中時隱時現(xiàn)，她不敢開口喊�！吘故撬丶�，此刻怎能拖后腿？</p>
"歇會兒吧。"林寒突然停在一棵老松樹下。</p>
沈清漪剛要松口氣，就見他蹲下身查看路邊的狼糞，頓時渾身發(fā)涼。那些黑褐色的顆粒還帶著濕氣，分明是剛留下不久的。</p>
"還能走嗎？"林寒起身時，目光落在她裙擺下若隱若現(xiàn)的繡鞋上。鞋尖沾著泥漿，金線繡的并蒂蓮早被荊棘勾成了亂麻。</p>
沈清漪剛要點頭，腳底突然傳來鉆心的刺痛。她踉蹌著扶住樹干，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。</p>
但她還是強忍著說道：“沒、沒關(guān)系，繼續(xù)走吧。”</p>
"上來。"林寒突然背對她蹲下，露出結(jié)實的脊梁。粗麻衣上還沾著昨夜殺狼時的血漬。</p>
"不......"沈清漪攥緊裙裾，指甲掐進掌心。</p>
兩人馬上便沒關(guān)系了，如果被人看到林寒背著自己，到時候自己的名聲可就毀了。</p>
她不想與林寒牽扯太深。</p>
見狀。</p>
林寒抓起一把碎石掂了掂："往前三里是野狼的飲水道，這糞團還熱著。"他忽然甩手將碎石擲向遠處樹叢，驚起一群寒鴉，"要么跟我走，要么等著喂狼。"</p>
“你自己選吧。”</p>
說完，林寒也不去看她，他實在沒有理由因為一個女人而留下來與狼群搏命。</p>
沈清漪若是拎不清，那他不介意將對方獨自扔在這里。一路上他已經(jīng)為對方耽擱了不少時間，實在不想再耽擱下去。</p>
沈清漪看著漫天亂飛的鳥群，也有些害怕。</p>
名聲雖然重要，但倘若性命不保也談不上名聲，大不了等快到鎮(zhèn)上的時候，讓他將自己放下來便是了。</p>
想到這里，沈清漪才躡手躡腳的趴在了林寒身上。</p>
"抓穩(wěn)了，掉下去我可不管。"林寒托住她的屁股起身，腰間傳來獵刀與箭囊相撞的輕響。</p>
林寒的體溫透過粗布傳來，混著松木與血腥的氣味，傳進沈清漪的鼻子中。</p>
此時此刻她忽然發(fā)現(xiàn)，這個曾讓她作嘔的男人，此刻竟成了亂世中唯一的依靠。</p>
若不是對方人品實在低劣，或許...自己也不是不能和對方生活在一起。</p>
......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