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林凡在那間被嚴密看守的山洞工坊里，度過了他穿越以來最黑暗、也最壓抑的一段時光。黑石老大對他手中的“響雷”寄予厚望，每日派親信催促進度，言語間毫不掩飾，若是林凡拿不出讓他滿意的“大殺器”，他的腦袋隨時可能搬家。</p>
王麻子則如同附骨之蛆，時常借著“巡查”的名義，帶著幾個打手闖進工坊，對林凡冷嘲熱諷，甚至故意打翻他辛苦配置的材料。若非黑石老大嚴令不許傷及林凡性命（至少在造出有用東西之前），王麻子恐怕早就對他痛下殺手了。</p>
林凡知道，他必須盡快拿出一些“成果”，才能暫時穩(wěn)住黑石老大，也才能在王麻子的虎視眈眈下多茍活幾日。</p>
他不敢直接制造威力巨大的爆炸物，那無異于自掘墳?zāi)�。他選擇了一種相對“可控”也更容易展示效果的東西——他稱之為“震天雷”的簡易手投彈。這是用陶罐填充經(jīng)過他改良配比的黑火藥，再混入一些鐵砂和碎石片，用浸過油的麻繩做引信。</p>
制作過程充滿了兇險。每一次研磨火藥，每一次填充陶罐，林凡的心都懸在嗓子眼。他沒有精確的工具，只能依靠經(jīng)驗和手感。山洞里光線昏暗，通風(fēng)不暢，濃烈的硫磺味和硝石味幾乎讓他窒息。他手上、臉上，因為之前的燙傷和幾次小小的爆燃事故，布滿了新的傷疤。</p>
柳嫂偶爾會趁著送飯的機會，偷偷塞給他一些干凈的布條和草藥，看著他日益憔?和滿身傷痕的樣子，眼中總是含著淚。</p>
“林先生，您……您要保重啊�！绷┑穆曇魩е煅剩拔衣犝f，黑石老大已經(jīng)等不及了，他說明天就要看您的‘寶貝’發(fā)威�！�</p>
林凡心中一沉。明天嗎？這么快！他手中的“震天雷”才剛剛試制了幾個，威力如何，是否穩(wěn)定，他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。</p>
第二天，黑石山寨的校場上，黑石老大帶著一眾頭目和數(shù)百名山賊，圍成一個大圈，等著看林凡的“表演”。王麻子站在人群中，眼神陰鷙，嘴角帶著一絲幸災(zāi)樂禍的冷笑。</p>
林凡被兩個山賊押著，手中捧著三個黑乎乎的陶罐。他的臉色蒼白，額頭上滲著冷汗。</p>
“小子，老子給你準備了幾個靶子。”黑石老大指著遠處立著的幾個稻草人，以及一堵用石頭胡亂堆砌起來的矮墻，“要是你的‘響雷’能把它們炸爛，老子今天就賞你酒喝！要是……哼哼！”他沒有說下去，但威脅之意不言而喻。</p>
林凡深吸一口氣，努力讓自己的手不那么顫抖。他知道，這是生死攸關(guān)的一刻。</p>
他走到距離稻草人約莫二十步的地方，點燃了第一個“震天雷”的引信。</p>
“滋滋——”引信冒出火花，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響。</p>
林凡用盡全身力氣，將陶罐奮力投了出去！</p>
陶罐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，準確地落在了一個稻草人腳下。</p>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</p>
“轟——！”</p>
一聲巨響傳來，比之前火藥清創(chuàng)時的爆燃聲要大得多！泥土、草屑和黑煙沖天而起，那個稻草人瞬間被炸得四分五裂！</p>
“哇——！”圍觀的山賊們發(fā)出一陣驚呼，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。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威力的東西！</p>
黑石老大的眼中也爆發(fā)出興奮的光芒。</p>
林凡心中稍定，又點燃了第二個陶罐，這一次，他瞄準的是那堵石墻。</p>
“轟——！”</p>
又是一聲巨響！陶罐在石墻上炸開，碎石四濺，雖然沒能將石墻完全炸塌，但也炸出了一個明顯的缺口，幾塊石頭被震飛出老遠！</p>
山賊們徹底沸騰了！他們開始歡呼、嚎叫，看向林凡的眼神充滿了狂熱和敬畏。</p>
“好！好！好！”黑石老大連說三個好字，激動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，“小子！你果然沒讓老子失望！這‘震天雷’，果然名不虛傳！”</p>
王麻子的臉色則變得無比難看，他沒想到林凡真的能弄出這么厲害的東西。</p>
林凡強壓住內(nèi)心的不安，他知道，這只是開始。他還有一個陶罐，他想用這個陶罐，為自己爭取更大的主動權(quán)。</p>
他沒有立刻投擲第三個陶罐，而是轉(zhuǎn)向黑石老大，說道：“大王，此物威力巨大，但制作不易，且……且極易走火。小人每次制作，都需耗費極大心神，稍有不慎，便可能……粉身碎骨。”</p>
黑石老大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，問道：“那依你之見呢？”</p>
“小人懇請大王，能給小人一個更安全、更清凈的制作場所，并且……并且不要讓太多人隨意打擾。否則，一旦發(fā)生意外，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”林凡這是在變相地要求減少王麻子等人的騷擾，并爭取更多的自主空間。</p>
黑石老大沉吟片刻，點了點頭：“準了！從今天起，沒有老子的命令，誰也不準靠近你的工坊半步！你需要什么，只管開口！”</p>
林凡心中暗喜，但面上依然保持著謙卑。</p>
就在這時，意外發(fā)生了！</p>
一直站在人群中，眼神怨毒地盯著林凡的王麻子，大概是嫉妒心和危機感作祟，也可能是想在黑石老大面前表現(xiàn)一番，他突然沖出人群，一把搶過林凡手中最后一個還未點燃的“震天雷”！</p>
“老大！這玩意兒俺也會用！讓俺來給大伙兒再演示一個！”王麻子得意洋洋地叫道，他想證明，這東西沒什么了不起，他也能掌控。</p>
“王麻子！你干什么！快放下！”林凡大驚失色，他知道王麻子根本不懂得如何安全使用這東西，而且他手中的那個，是林凡特意多裝了一些火藥，引信也做得比較短的試驗品！</p>
但一切都太遲了！</p>
王麻子已經(jīng)學(xué)著林凡的樣子，用火折子點燃了引信！</p>
“滋滋——！”引信燃燒的速度比預(yù)想的要快得多！</p>
王麻子還沒來得及將陶罐扔出去，那“震天雷”就在他手中……</p>
“轟——�。。�！”</p>
一聲比前兩次更加猛烈、更加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！</p>
火光沖天，濃煙滾滾，碎裂的陶片和鐵砂混合著血肉，向四周飛濺！</p>
離得最近的王麻子，首當(dāng)其沖！他甚至連慘叫都沒能發(fā)出，整個人就被炸得血肉模糊，半邊身子都爛了，當(dāng)場斃命！</p>
他周圍的幾個山賊也遭了殃，被爆炸的沖擊波和飛濺的碎片炸倒在地，哭爹喊娘，鮮血淋漓！</p>
整個校場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，隨即爆發(fā)出了更大的恐慌和混亂！</p>
“妖術(shù)殺人了！妖術(shù)殺人了！”</p>
“快跑�。∵@東西會吃人！”</p>
山賊們嚇得魂飛魄散，四散奔逃，場面一度失控。</p>
林凡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。他沒想到王麻子會如此愚蠢和魯莽，更沒想到自己試驗性增強威力的“震天雷”，竟然真的造成了如此可怕的后果！</p>
黑石老大也被這近在咫尺的猛烈爆炸嚇得不輕，他臉上沾著血點，眼神中充滿了驚駭和后怕。他死死地盯著場中那個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王麻子，又看了看同樣一臉煞白的林凡。</p>
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，從黑石老大的心底升起。</p>
他意識到，他得到的，或許不僅僅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武器，更可能是一個……隨時會將自己也吞噬進去的魔鬼！</p>
而林凡，這個能制造出如此“魔鬼”的“讀書人”，在他眼中，也變得更加神秘莫測，更加……危險！</p>
林凡知道，王麻子的死，雖然暫時除去了一個心腹大患，但也讓他和他的“震天雷”徹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的恐懼和猜忌之下。他用火藥這柄雙刃劍，斬斷了一條鎖鏈，卻可能給自己套上了更沉重的枷鎖。</p>
黑石山寨的平靜（如果曾經(jīng)有過的話）被徹底打破了。而林凡的命運，也因為這聲意外的“驚雷”，再次變得波詭云譎，前途未卜。他感覺自己如同走在懸崖峭壁的鋼絲上，腳下是萬丈深淵，稍有不慎，便會粉身碎骨。</p>
（本章完）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