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姜清雨如他所愿。
回到家后，休息了一夜，她接到了同學(xué)聚會的邀請。
想到這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次看到這些老同學(xué)，她身體雖然很不舒服，還是去了。
一進(jìn)包廂，姜清雨就看見了顧云翊和沈靜笙。
兩個人正在品鑒送來的酒，時不時耳語著，親密無間。
坐了一會兒，他主動脫下身上的外套，披在了她的身上，又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懷里暖著。
中間有人過來勸酒，他也會主動接過她手上那杯……
席上，久未見面的老同學(xué)們互相打著招呼，問著彼此的近況。
所有人都默契地?zé)o視了姜清雨。
她也沉默不語，挑了一個角落坐下，靜靜地看著遠(yuǎn)處恩愛的兩個人。
直到游戲環(huán)節(jié)，因?yàn)橄雲(yún)⒓拥娜瞬欢啵疟话嚅L硬拉著上去。
第一輪，她就輸了。
幾個贏家對視了一眼，竊笑著開口。
“聊聊上一次和男人上床的經(jīng)過�！�
聽到這話，房間里的起哄聲快要掀翻房頂了。
姜清雨臉色僵了一瞬，又很快恢復(fù)如常。
在她的記憶里，上一次，是在六年前，和顧云翊。
那次，他剛確診心臟衰竭，紅著眼拉著她上了床，要了她一次又一次，帶著她一次次登上極樂。
最后結(jié)束時，他埋在她頸窩，嗓音喑啞而顫抖。
“雨雨，乖乖，我已經(jīng)把名下所有的財產(chǎn)都轉(zhuǎn)給了你，不多，但是我的全部。若我真死了，你不要犯傻，忘了我，去找一個愛你的男人，好好過一輩子，等我的雨雨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了，你再來尋我，我就在奈何橋上等著你，等你一起輪回�！�
至今想起那一幕，她都只覺撕心裂肺的疼。
可現(xiàn)在，他就冷著臉坐在沙發(fā)上，她卻假笑著，撒起了謊。
“上一次啊，一周前吧，有一個老男人說喜歡我，能給我三百萬，我就跟他回去了。你別看他年紀(jì)大，會的花樣還挺多的，光情趣內(nèi)衣都撕了十幾套，尤其是我穿女仆裝那次，他拽著我的頭發(fā)把我按在陽臺上，外面好多人……”
說這話時，她臉上那放蕩而享受的神態(tài)，像一把刀一樣狠狠刺進(jìn)了顧云翊心上。
他當(dāng)場就捏碎了手里的酒杯，怒不可遏。
“夠了！”
“姜清雨，你當(dāng)真不覺得自己很下賤嗎？”
一時間，整個包廂鴉雀無聲。
姜清雨卻神色自如地端起了身前的果汁，對著他淺淺一笑。
“不覺得啊，靠身體賺來的錢不也是錢�！�
顧云翊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，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萬分。
他再也忍不住，徑直摔門而去。
看著眾人詭異的眼神，姜清雨也沒有了演下去的離去。
她拿起包，施施然地起身，也出了門。
剛走到門口，沈靜笙就叫了她的名字。
她不想理會，沒停下腳步。
不多時，氣上心頭的沈靜笙沖上來拽住她的手，猛地甩了她一巴掌。
“你聾了沒聽見嗎？還是發(fā)現(xiàn)云翊還在乎你，所以正得意著呢？”
姜清雨捂著自己的臉，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：“是啊，我很得意，你說他怎么這么癡情，像個傻子一樣，五年了，居然還傻乎乎的喜歡著一個人。”
沈靜笙臉上的情緒幾經(jīng)變換。
從憤怒到不甘再到不齒，最后變成了森然。
她回頭看了一眼，從包里拿出刀。
下一秒，沒等她反應(yīng)過來，沈靜笙就割斷了一縷頭發(fā)。
顧云翊正好從衛(wèi)生間回來，她紅著眼撲進(jìn)他的懷里，放聲大哭。
“云翊，我剛剛只不過是想勸她以后檢點(diǎn)一點(diǎn)，她就惱羞成怒，甩了我一巴掌，還扯斷了我的頭發(fā)�！�
顧云翊一眼就看出來，那縷切口平整的頭發(fā)，不是扯下來的。
而且她的臉上，也沒有巴掌印。
可看到姜清雨那唇角上揚(yáng)的假笑，他就氣不打一處來，叫來了保鏢。
“把她的頭發(fā)全剪了，再甩她十巴掌，給阿笙賠罪！”
得到命令的保鏢毫不手軟，拿起刀就齊根剪掉了，而后掌摑了她整整十巴掌。
姜清雨沒有反抗。
她低著頭，沒有人能看清她眼底的情緒。
等到最后一巴掌打完，她才重新抬起頭，白皙的臉已經(jīng)紅腫滲血。
“夠了吧？再見，顧總�！�
說完，姜清雨就頂著一頭板寸離開了。
出酒吧后，她拿出手機(jī)準(zhǔn)備打一輛車。
剛下完單，她的心突然跳了跳，鬼使神差地抬起頭。
下一秒，她就看見一輛失控的轎車直直沖著她撞過來。
砰——
距離太近，她還沒來得及躲閃，就被撞飛了。
她重重摔倒在地上，骨骼碎裂的痛在身體里蔓延開來。
鮮血涌出來，很快就染紅了她的臉。
她大口大口喘著氣，眼前的畫面變得模糊不清。
隱隱約約地，能聽見有人在叫著她的名字。
那么熟悉，卻又那么遙遠(yuǎn)……
姜清雨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。
再醒來時，她聞到了消毒水的氣味。
強(qiáng)行撐開眼皮，她看到床前站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(yī)生，正神色嚴(yán)肅的和顧云翊說著什么。
“顧先生，傷者曾經(jīng)動過手術(shù)，她身體里的人工心臟如今已快要報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