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下墜！永無止境的下墜！</p>
葬劍谷的罡風，比傳聞中更加恐怖。它們不再是單純的氣流，而是混雜了無數(shù)上古殘劍遺留的破碎劍意，化作億萬柄無形利刃，瘋狂撕扯著凌絕的身體。</p>
噗嗤！噗嗤！</p>
皮開肉綻，深可見骨！鮮血剛涌出就被凌厲的劍氣蒸發(fā)，只留下道道猙獰的傷口。蝕骨散的余毒早已被寂滅劍意吞噬干凈，但這萬劍罡風的切割之力，遠超蝕骨散百倍！若非寂滅劍意本能地護住心脈和識海，他早已被凌遲成碎片！</p>
“呃啊——！”劇痛如同潮水，一次次沖擊著凌絕瀕臨崩潰的意志。他緊咬著牙關，牙齦都滲出血來，雙目赤紅，死死抵抗著昏厥的欲望。</p>
識海中，那殘破的斬道劍胚嗡鳴得越來越急促，傳遞出的吸引力也愈發(fā)清晰強烈。它如同黑暗中的燈塔，指引著凌絕在狂暴的劍意亂流中艱難地調整方向。</p>
不知過了多久，也許是一瞬，也許是一個世紀。</p>
砰！</p>
一聲沉悶的巨響！</p>
凌絕重重地砸在一片堅硬冰冷的地面上！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眼前一黑，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，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，其中甚至夾雜著內臟的碎片！</p>
**環(huán)境：**</p>
* 這里似乎是谷底的一處相對“平靜”的洼地。周圍的罡風劍氣依舊肆虐，但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斥在外，形成一個直徑約十丈的“安全區(qū)”。</p>
* 安全區(qū)的中央，矗立著一塊高達三丈、通體黝黑、布滿了無數(shù)劍痕的**巨大殘碑**！碑身散發(fā)著古老、蒼涼、卻又蘊含著難以想象的鋒銳氣息，仿佛本身就是一柄刺破蒼穹的絕世神劍！那股吸引斬道劍胚的力量，正是來源于此碑！</p>
* 殘碑的周圍，散落著數(shù)不清的斷劍殘骸。這些殘骸形態(tài)各異，有的銹跡斑斑，有的寒光依舊，但無一例外都散發(fā)著或強或弱的劍意波動，如同朝圣般拱衛(wèi)著中央的巨碑。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金屬腥氣和揮之不去的肅殺劍意。</p>
“萬劍……殘碑……”凌絕掙扎著抬起頭，看著那塊巨大的黑色殘碑，眼中爆發(fā)出驚人的光彩！就是它！《萬劍歸宗》的傳承載體！</p>
他嘗試挪動身體，卻牽動了全身的傷口，劇痛讓他幾乎窒息。此刻的他，狀態(tài)比在演武場時還要糟糕百倍！肉身幾乎徹底崩潰，經(jīng)脈寸斷，丹田空空如也，連識海都因為過度催動斬道劍胚而隱隱作痛，寂滅劍意更是黯淡到了極點。</p>
“必須先恢復一點力量……”凌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他艱難地盤膝坐起，無視了身體傳來的陣陣哀鳴，全力運轉《混元吞天訣》。</p>
嗡！</p>
識海中，沉寂的寂滅劍意似乎感應到了主人求生的意志，再次微弱地波動起來。這一次，它的目標，是殘碑周圍那濃郁到幾乎化為實質的……**破碎劍意**！</p>
一股微弱卻霸道無比的吞噬之力，以凌絕為中心悄然散開！</p>
嗤嗤嗤！</p>
那些游離在安全區(qū)邊緣、狂暴混亂的破碎劍意，如同受到了某種至高存在的召喚，竟不再攻擊凌絕，反而化作一縷縷顏色各異、屬性不同的精純劍氣能量，如同百川歸海般，朝著凌絕的身體瘋狂涌來！</p>
“嘶——！”凌絕倒吸一口冷氣！這些劍氣能量雖被寂滅劍意轉化過，但其中蘊含的鋒銳、霸道、冰寒、灼熱、詭譎等不同屬性特質，依舊如同無數(shù)根燒紅的鋼針，狠狠刺入他殘破的肉身！</p>
這比之前的罡風切割還要痛苦百倍！這是從內而外的、全方位的劍氣淬煉！</p>
他的肌肉在抽搐，骨骼在哀鳴，斷裂的經(jīng)脈在狂暴能量的沖擊下更是雪上加霜！每一寸血肉，每一個細胞，都仿佛被投入了熔爐，被無數(shù)柄小錘反復鍛打！</p>
“呃啊啊啊——！”凌絕發(fā)出野獸般的低吼，額頭青筋暴起，全身汗如雨下，瞬間又被蒸發(fā)！他死死守住識海最后一絲清明，任由這萬劍之力在體內肆虐、破壞，又被寂滅劍意強行吞噬、轉化、融入！</p>
這是一個無比兇險的過程！稍有不慎，就會被狂暴的劍意撐爆，或者被混亂的屬性沖突撕裂！</p>
但凌絕的意志，早已在十萬載帝尊生涯和前世背叛的絕望中淬煉得堅不可摧！他硬生生挺住了這非人的折磨！</p>
奇跡，在毀滅中孕育。</p>
那些被寂滅劍意吞噬轉化的萬劍能量，并未直接修復他的經(jīng)脈丹田，而是如同最霸道的燃料，瘋狂地強化、重塑著他的**骨骼**！他的骨骼在碎裂中重生，變得瑩白如玉，上面開始浮現(xiàn)出極其細微、玄奧的金色紋路！每一根骨頭都仿佛變成了一柄尚未開鋒的絕世寶劍，散發(fā)出內斂而恐怖的鋒芒！</p>
**境界：** 煉體境二重（萬劍淬骨）！三重！……一路飆升！</p>
不僅如此，那些被強行納入體內的混亂劍意屬性，雖然帶來了無盡的痛苦，卻也如同最殘酷的老師，將無數(shù)種劍道的特質——鋒銳、速度、力量、變化、意境……強行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！這是比任何劍法秘籍都要珍貴的“道”的洗禮！</p>
不知過了多久，當凌絕體內最后一絲狂暴的劍氣能量被寂滅劍意吞噬轉化完畢時，他猛地睜開雙眼！</p>
唰！</p>
兩道凝練如實質的暗金色劍芒，從他眼中爆射而出，刺破前方的空氣，發(fā)出嗤嗤聲響！他周身縈繞的混亂劍意已然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內斂、卻又仿佛能斬斷一切的鋒銳氣場！</p>
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。雖然依舊布滿猙獰的傷疤（血肉的恢復需要更多生機能量），但內里的骨骼，已經(jīng)完成了徹底的蛻變！握緊拳頭，一股遠超之前沛然巨力在筋骨間流淌，他甚至感覺，僅憑這具肉身，就能硬撼下品靈器！</p>
更讓他驚喜的是識海！</p>
斬道劍胚雖然依舊殘破，但表面的裂紋似乎愈合了一絲絲，散發(fā)出的灰芒也凝實了不少。更關鍵的是，在斬道劍胚的旁邊，那巨大的萬劍殘碑虛影，正清晰地烙印在那里！無數(shù)玄奧的劍紋在虛影上流轉，散發(fā)出古老而強大的劍道真意！</p>
“萬劍歸宗……殘篇！”凌絕心神激蕩。不需要文字，不需要口訣。當他成功承受住萬劍淬體，與殘碑產(chǎn)生共鳴的那一刻，這式無上劍道傳承的奧義，就如同烙印般刻入了他的靈魂深處！</p>
雖然只是殘篇，只有一式——**“萬劍朝宗”**。但這一式的精妙與浩瀚，遠超他前世所知的任何劍法！</p>
它并非簡單的御使萬劍，而是以自身意志為引，以無上劍意為核，統(tǒng)御天地間一切“劍”之概念！無論是實體之劍、劍氣、劍意、甚至敵人發(fā)出的劍招……只要蘊含“劍”之真諦，皆可被引動、被駕馭、被……**歸宗**！化為己用，反噬其主！</p>
霸道！逆天！</p>
“好一個萬劍歸宗！有此一式，天下劍修，皆為我之資糧！”凌絕眼中精光爆閃，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油然而生！這殘篇，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！配合寂滅劍意的吞噬特性，簡直是絕配！</p>
他站起身，雖然依舊傷痕累累，但腰桿挺直如劍，氣勢與墜谷時判若兩人！</p>
他走到巨大的萬劍殘碑前，恭敬地行了一個劍禮。此碑傳道之恩，銘記于心。</p>
就在他準備仔細體悟新得的傳承時，異變陡生！</p>
嗡！</p>
那一直沉寂的、位于劍山最核心的**漆黑巨劍殘骸**，突然輕輕震動了一下！一股遠比萬劍殘碑更加古老、更加霸道、仿佛能鎮(zhèn)壓諸天萬界的恐怖劍意，如同沉睡的巨龍?zhí)K醒了一瞬！</p>
雖然只是一瞬，卻讓整個葬劍谷的萬劍殘骸齊齊發(fā)出了臣服般的嗡鳴！連凌絕識海中的斬道劍胚都劇烈震顫起來，傳遞出強烈的渴望與……忌憚！</p>
凌絕臉色微變，猛地看向那漆黑巨劍的方向。</p>
“那是什么劍？”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。僅僅是泄露的一絲氣息，就讓他感到靈魂都在顫栗！這絕非普通仙劍！其來歷，恐怕驚天動地！</p>
“現(xiàn)在的我，還遠遠不夠資格觸碰它……”凌絕壓下心中的悸動，眼神變得更加堅定。當務之急，是徹底消化萬劍歸宗殘篇，修復肉身，提升實力！</p>
他盤膝坐下，心神沉入識海，開始全力參悟那烙印在靈魂中的“萬劍朝宗”奧義。同時，寂滅劍意再次運轉，小心翼翼地引動安全區(qū)外相對溫和的破碎劍意，繼續(xù)淬煉肉身，修復傷勢。</p>
時間，在寂靜的劍冢中緩緩流逝。</p>
而在葬劍谷的上方邊緣。</p>
數(shù)道散發(fā)著強大氣息的身影，正臉色凝重地懸浮在罡風層之外。為首一人，身著內門長老服飾，氣息淵深如海，赫然是金丹期修為！正是柳風的靠山之一，內門執(zhí)法長老——**柳擎蒼**！</p>
他身后，站著臉色蒼白、氣息萎靡的趙坤等外門長老。</p>
“柳長老，那兇徒凌絕，就是從此處墜入葬劍谷！屬下無能，未能將其擒殺，請長老責罰！”趙坤躬身請罪，聲音帶著恐懼。</p>
柳擎蒼面沉如水，眼神陰鷙地盯著下方翻滾的灰白色罡氣，仿佛要穿透進去，看到谷底的情形。他唯一的嫡孫柳風，竟然死在一個卑賤的劍奴手中！此仇不共戴天！</p>
“葬劍谷……罡風劍煞，筑基難入�！绷嫔n聲音冰冷，“那孽障重傷墜谷，十死無生！”</p>
“長老明鑒！”趙坤連忙附和。</p>
然而，柳擎蒼的話音剛落——</p>
轟隆隆！</p>
整個葬劍谷，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！仿佛有什么龐然大物在谷底翻身！</p>
緊接著，一股難以言喻的、仿佛能號令萬劍的恐怖劍意，如同沉眠的火山，猛地從谷底深處爆發(fā)開來，直沖云霄！</p>
嗡！嗡！嗡！</p>
谷外所有佩劍的弟子，無論修為高低，手中的長劍在這一刻全部不受控制地瘋狂震顫起來！發(fā)出臣服般的哀鳴！仿佛在迎接它們的君王降臨！</p>
“萬……萬劍朝宗？！”</p>
柳擎蒼臉色驟然大變，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駭然！他死死盯著谷底，失聲驚呼：</p>
“葬劍谷核心……那傳說中的傳承……難道……被引動了？！”</p>
“不可能！絕不可能！那兇徒……他怎么可能還活著？！！”</p>
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，瞬間籠罩了這位金丹長老的心頭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