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    莫苒苒只覺得眼前的世界一寸寸崩塌。</p>

    她用了三天，終于知道了全部的真相。</p>

    那個說話的女生叫許意歡，是裴司瑾的白月光，六年前和裴司瑾分手出國定居，前不久卻又回國了。</p>

    白月光回國，替身還能怎么辦？</p>

    難道像三流小說里一樣，為了一個男人爭得要死要活嗎？</p>

    莫苒苒做不到。</p>

    所以，她在知道真相的第三天便申請了海外留學(xué)。</p>

    留學(xué)中介很快給莫苒苒辦好出國手續(xù)，打來電話通知她。</p>

    “您的留學(xué)簽證已經(jīng)通過，手續(xù)我們已經(jīng)為您辦好，五天后就能去意大利布拉雷美術(shù)學(xué)院報道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莫苒苒輕聲開口：“我知道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她的聲音沙啞，只因這是她這五年來第一次跟別人開口說話。</p>

    五年前，莫苒苒車禍重傷，再次醒來后，世界變得無比寂靜。</p>

    成為聾人的她，語言功能也隨之損壞。</p>

    那時，她剛和裴司瑾交往一個月。</p>

    所有人都覺得裴司瑾會拋棄她，可裴司瑾卻只是認真聽完注意事項，在病歷上給她寫下一行字。</p>

    【苒苒，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�！�</p>

    裴司瑾說到做到，在一起五年，幾乎是把莫苒苒寵到心里。</p>

    莫苒苒本以為，等她恢復(fù)聽覺，他們便能像這世上的普通情侶那樣好好在一起。</p>

    可惜，一切都是假的。</p>

    放下手機，莫苒苒環(huán)顧四周，只覺得心跳滯黏。</p>

    因為莫苒苒聽不到，裴司瑾就房間的每個角落都貼上了便利貼，絮絮叨叨的囑咐著她各種大事小事。</p>

    滿屋色彩鮮艷的擺件和可愛的無偶，硬生生將極簡的裝修變成童話風(fēng)。</p>

    從前莫苒苒覺得，這些都是裴司瑾愛她的證明。</p>

    可現(xiàn)在，虛假的外表被撕開，莫苒苒只覺得心口發(fā)涼。</p>

    “叮！”</p>

    密碼鎖開門的聲音讓莫苒苒嚇了一跳，回過頭，就看見裴司瑾走進來。</p>

    他套著黑色風(fēng)衣，眉眼如畫氣質(zhì)冷淡，卻在看見莫苒苒的瞬間笑起來。</p>

    “這么巧，我一進門你就看過來，跟我有心靈感應(yīng)嗎？”</p>

    莫苒苒怔怔望著裴司瑾，恍然回過神。</p>

    ——她該裝作聽不見的。</p>

    莫苒苒立即裝作疑惑地打手語：【你說什么？】</p>

    裴司瑾笑笑，沒有在意自己剛剛的話，也打手語：【沒什么，我給你帶了最喜歡的那家蛋糕，快來嘗嘗�！�</p>

    他將蛋糕擺在桌上，紅彤彤很好看。</p>

    面對莫苒苒的視線，裴司瑾解釋：【你喜歡吃的抹茶沒有了，今天吃草莓吧。】</p>

    莫苒苒卻沒什么胃口，吃了兩口就放下了勺子。</p>

    【我沒什么胃口，早點休息吧�！�</p>

    躺上床，裴司瑾習(xí)慣性把莫苒苒抱進懷中，伸手一下下輕撫她的后背。</p>

    剛剛失去聽力時，莫苒苒最害怕的就是睡覺。</p>

    只要閉上眼，聽不到也看不到，莫苒苒的世界就是一片虛無。</p>

    裴司瑾知道后，便會一直輕拍莫苒苒的后背直到她睡著，整整五年。</p>

    有人會為了一個替身付出這么多心力嗎？</p>

    沖動和委屈在心底橫沖直撞，莫苒苒甚至想問裴司瑾一句“到底有沒有愛她一點�！�</p>

    這時，裴司瑾的手機鈴聲響起。</p>

    他習(xí)慣了莫苒苒聽不到，直接按了免提。</p>

    電話那頭的聲音是莫苒苒聽過一次那就忘不了的，許意歡的聲音。</p>

    “阿瑾，你現(xiàn)在是不是抱著那個殘廢呢？”</p>

    殘廢，多么侮辱性的詞。</p>

    裴司瑾卻根本不在意，回復(fù)的聲音甚至帶著寵溺：“怎么了？不高興了嗎？”</p>

    許意歡輕哼一聲：“我不高興，你就高興了是不是？”</p>

    裴司瑾沉默片刻，才說：“我為什么要高興？就算你把我當(dāng)成你池塘里的一條魚，這么多年，我不也過來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許意歡的話被哽住了，半響才放低語氣撒嬌道：“我就是不開心你對別的女人那么好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司瑾，你這五年真的只是把她當(dāng)替身，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嗎？”</p>

    莫苒苒下意識屏住呼吸。</p>

    裴司瑾卻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地回答：“當(dāng)然，除了你，我從沒愛過別人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