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孩子稚嫩的話吩咐灑在傷口上的鹽,叫蕭政文狼狽不堪。</p>
重生后的第一夜,落寞難捱。</p>
次日。</p>
天剛亮,許淑英抱著還沒醒的蕭歡歡準(zhǔn)備去幼兒園,若是上輩子,蕭政文只敢站在門口偷偷目送。</p>
但重來一次,他主動拿起了書包,跟了上去:“我還沒去過歡歡幼兒園,能跟你一起去一趟嗎?”</p>
他想多陪陪歡歡,再也不想聽到幼兒園的小朋友叫罵,說歡歡是個爹不疼媽不愛的可憐蟲。</p>
但許淑英只冷淡掃了他,什么都沒說。</p>
甚至直到兩人從幼兒園出來,許淑英都沒多給蕭政文一個眼神。</p>
望著她遠(yuǎn)去的身影,蕭政文只覺得前路艱難。</p>
半晌才被街邊買早點的吆喝拉回思緒。</p>
望向買早點的老太太,斑白的頭發(fā)讓他不由想起上輩子因病匆匆過世的阿嬤。</p>
愧疚攀上心,壓得蕭政文呼吸發(fā)窒。</p>
阿嬤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,臨了自己卻連五百塊的治療費都拿不出。</p>
蕭政文咽下辛酸,轉(zhuǎn)身朝阿嬤開在部隊外的面館奔去。</p>
重來一世,他不僅要好好護(hù)著歡歡,也希望能給阿嬤一個安詳?shù)耐砟辍?lt;/p>
剛走到面館門口,正好撞見阿嬤出來:“政文,你來啦!快坐!”</p>
蕭政文凝著老人溝壑縱橫的臉,忍著鼻酸走近,卻又聽阿嬤驚呼:“額頭咋傷了?你跟淑英咋了?”</p>
蕭政文忙搖頭:“沒有,我只是不小心磕到了門,淑英對我很好,她可喜歡——”</p>
“噗嗤!”</p>
蕭政文的話,被面館的飯客打斷。</p>
“喲,老太太可真有福氣,養(yǎng)出個這么有出息的孫子!”</p>
“可不是,孫子去幫忙當(dāng)個廚子,結(jié)果就成了人家團(tuán)長的丈夫,里頭有啥門道,也跟咱說說!”</p>
聽這些帶刺的話,蕭政文臉色難看。</p>
阿嬤心地純良,沒聽出里頭的諷刺,還跟著笑:“是政文有福氣,能娶到淑英這么好的媳婦�!�</p>
蕭政文沒有理會他們,轉(zhuǎn)身拉著阿嬤進(jìn)了店里。</p>
他難得來,阿嬤特地給他做了碗面。</p>
蕭政文吃了一口,不過是碗素面,他卻吃出了一輩子的酸甜苦辣。</p>
“阿嬤做的面還是這么好吃�!�</p>
阿嬤卻黯然:“其實咱們家手藝最好的還是你阿爸,可惜他走得早,只留下這個面館給我做個念想……”</p>
“守著這個店,就跟守著他一樣�!�</p>
看著老人濕潤的雙眼,蕭政文心疼地握住他的手:“阿嬤您放心,這輩子,我一定會代阿爸好好守著您,照顧您。”</p>
……</p>
匆匆吃完面,蕭政文便幫著干活。</p>
臨近中午,穿著白大褂的張決突然來了。</p>
他看了眼揉著面團(tuán)的蕭政文,意有所指:“聽說你在淑英家做廚子的時候,廚藝讓過世的許阿姨贊不絕口,昨天走的急,今天我來,是想特地點一份你做的面�!�</p>
蕭政文手一頓,聽出了挑釁,本不想搭理他。</p>
“這位同志是誰?”一旁的阿嬤卻問了。</p>
蕭政文剛要回答,張決率先開口:“我是淑英從小玩到大的朋友,我叫張決。”</p>
一聽是許淑英的朋友,阿嬤更加熱情,硬是加了二兩的面。</p>
然而張決只吃了兩口就走了。</p>
但不知道為什么,蕭政文總覺得張決不僅僅是來挑釁一嘴這么簡單。</p>
傍晚,他主動去幼兒園把孩子接回了家。</p>
桌上的老式臺鐘指針已經(jīng)指向十二,許淑英才帶著一身寒氣回來。</p>
昏昏欲睡的蕭政文被驚醒,忙起身去幫她拿脫下來的軍大衣:“我特地給你燒了洗澡水,你去洗澡吧……”</p>
許淑英躲過他的手,將大衣扔在沙發(fā)上:“別做多余的事�!�</p>
淡漠的語氣刺的蕭政文心頭一緊。</p>
關(guān)心妻子也算多余的事嗎?</p>
落寞收回僵住的手,想到睡覺之前還念叨著’阿媽‘的歡歡,又鼓起勇氣問:“以后你能早點回來嗎?歡歡很想你�!�</p>
許淑英眉眼清冷:“訓(xùn)練忙。”</p>
說完,拿起衣服朝衛(wèi)生間走去。</p>
十五分鐘后,許淑英洗完澡,擦著滴水的頭發(fā)出來,徑直朝沙發(fā)走去。</p>
蕭政文一抬眼就望見了她后肩上的疤痕。</p>
鬼使神差,他走了過去,伸手觸碰疤痕:“你這傷還疼嗎?沙發(fā)睡久了對脊柱不好,還是去床上——”</p>
話沒落音,女人忽然轉(zhuǎn)身猛地攥住他。</p>
四目相對,她低啞的質(zhì)問跟著眉間的水珠一起墜下——</p>
“是想讓我上床睡,還是你想睡我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