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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見到她的小徒弟孟疏郢時(shí),隱月已從神隕落為人。</p>
而當(dāng)年那個(gè)受盡冷眼欺辱的孩子,位極人臣,冷傲孤高。</p>
“當(dāng)年是你拋棄了我。如今又來尋我做什么?”</p>
“要你一盞心頭血,和一根白骨。”</p>
她平靜地看著他眸子里強(qiáng)撐出來的冷漠化為緋色的水霧。</p>
他怔怔冷笑,像是要碎了。</p>
“師父,原來你真的......從來都沒在意過我�!�</p>
01.</p>
重逢時(shí),春風(fēng)拂面。他是大勝歸京,風(fēng)光無兩的小侯爺。</p>
夾道歡迎的人群中,隱月紫綃挽臂,倚在街邊歌坊二樓的欄桿。</p>
當(dāng)年那個(gè)漫山遍野瘋跑的小孩,此刻玉冠束發(fā),身騎高頭大馬走在隊(duì)伍的最前方。很是桀驁。</p>
她嗤笑一聲。</p>
裝模作樣的小屁孩。</p>
沒料到,他忽然勒馬。</p>
胸口一窒,她竟沒來由得緊張。</p>
他僵了片刻,才緩緩偏頭。</p>
隨即,一雙驚疑不定的眸子,準(zhǔn)確無誤地與她對了個(gè)正著。</p>
隱月突然想起很久遠(yuǎn)的那天——</p>
“師父!山谷里的山茶花開得好極了!你看!”</p>
陽光下懷抱著山茶花的少年,眉目灼灼,燦爛大笑。</p>
此刻,小侯爺雙眸倏地通紅,緊咬下唇。</p>
“侯爺?”隨侍疑惑。</p>
在她回過神來,想要沖他打招呼笑笑時(shí),小侯爺已經(jīng)漠然直視向前方。</p>
一手勒韁繩,脊背繃直,刻意展現(xiàn)出驕傲:“無事。走!”</p>
她瞧著他的背影,搖頭苦笑。</p>
打了再多的勝仗,升了再大的官又怎樣。</p>
分明還是當(dāng)初那個(gè)小孩。</p>
“隱月�!碧哪锾缴�,“晚上有貴客到,點(diǎn)名要你出場�!�</p>
她眨眨眼,意有所指:“好好準(zhǔn)備。你不是很缺錢嗎?把握機(jī)會(huì)�!�</p>
隱月仰天嘆息。</p>
是啊,她很缺錢。</p>
自從當(dāng)了人以后,連明魂燈都燒不起了。</p>
是夜,落玉坊燈火通明,笙歌曼舞。</p>
隱月抱著琵笆,踏樂聲起舞。</p>
隔著紅帳,葷言穢語不絕于耳。</p>
忽然之間,一抹月白色的身影,輕飄飄地落在了蒲團(tuán)上。</p>
那貴客一愣,驚喜地脫口而出:“侯爺?”</p>
她隱約看見,他漫不經(jīng)心地盤腿坐著,和平日來逍遙快活的客人一樣的做派。</p>
“賈三還不知侯爺您大駕光臨!哎呀,招待不周了,你!別跳了別跳了,趕緊下來伺候我們侯爺!”</p>
“侯爺您剛回京還不知道,這表子是落玉坊最好的舞女......”</p>
諂媚討好的話音尚未落下,只聽一聲慘烈哀嚎。</p>
半根舌頭,觸目驚心地掉在了地上。</p>
一群人聽見哀嚎烏泱泱闖進(jìn)來,晚風(fēng)奪門而入,吹得紅帳瘋了似的亂飛。</p>
翻飛的紅色里,孟疏郢冷著一雙眼,兇狠殘酷地盯著她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