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
她咬著牙,將人從地上扶起,一步一步往醫(yī)院走去,像拖著全身的力氣去償還一場荒謬的情債。</p>
醫(yī)院,病房。</p>
消毒水的味道刺鼻,伴著男人喉間嘶啞的質(zhì)問,像鋼針一般一根根釘進姜婉禎的耳膜。</p>
“姜婉禎......莜莜呢?”</p>
顧知州的嗓音仿佛風雪中的利刃,直直刺進她胸腔。</p>
明明心早已被他傷得千瘡百孔,可為什么,還這么疼?</p>
她看著他眼中灼灼的焦急,腦海里驟然閃過昨夜暴雨中,他歇斯底里的那一句:“救她!你先救莜莜!”</p>
那一瞬,男人的手猛地掐上她的脖子。</p>
“姜婉禎,你聾了嗎?”顧知州眼底猩紅翻涌,將她狠狠抵在冰冷的墻面上。</p>
“我問你有沒有救她,你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?”</p>
她胡亂掙扎著去扒他的手:“我盡力了......我守了一夜......她在手術臺上......”</p>
“盡力?”</p>
男人冷笑,“她的一根頭發(fā),都比你值錢!姜婉禎,如果莜莜有個三長兩短,我讓你給她陪葬!”</p>
他猛地松手。</p>
姜婉禎像被抽空了魂,跌坐在地,劇烈咳嗽,大口喘氣。</p>
男人掀開被子就要下床,卻因虛弱而身形踉蹌。</p>
她下意識想上前扶住,卻被他一記刀鋒般的眼神劈開:“別碰我�!�</p>
她僵在原地,看著他扶著墻,一步步離去。</p>
幾秒鐘后,傭人怯怯地開口:“小姐,要不要......去看看顧先生?”</p>
隔壁病房突然傳來一聲柔弱的呼喚:</p>
“知州,你別硬撐了,快躺下......”</p>
緊接著,是男人沙啞溫柔的安撫:“別怕,有我在�!�</p>
那一刻,姜婉禎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,疼得幾乎出血。</p>
她突然輕笑了一聲,笑容卻帶著撕裂的紅:“回去吧,這里......已經(jīng)不需要我了。”</p>
回到顧公館,她坐在床邊發(fā)呆,也不知過了多久,直到那一聲刺耳的冷笑劃破死寂。</p>
“姜婉禎,你都離婚了,還賴在我們家做什么?”</p>
顧母踩著高跟鞋踏進門,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。</p>
姜婉禎低頭看著自己交疊的雙手,指尖青白。</p>
這些年,她事無巨細,將顧公館打理得井井有條,周旋商場,護住顧家危局。</p>
可這一切,在他們眼里,還不如徐莜莜的一滴眼淚。</p>
“別給我裝死!”</p>
顧母一把拽住她的衣領,“把賬房鑰匙交出來就給我趕緊滾出去!”</p>
“好�!�</p>
她苦笑一聲,轉(zhuǎn)身去抽屜里拿鑰匙。</p>
可剛碰到顧母手掌,顧母就猛地仰倒在地,尖叫聲瞬間響起。</p>
“婉禎......我念著你給我做了幾年兒媳婦,想要勸慰你,可你怎么能推我呢?”</p>
腳步聲接踵而至,姜婉禎抬頭,正對上顧知州的臉——陰沉如墨。</p>
他目光復雜,唇線緊抿,眼底滿是厭惡。</p>
“姜婉禎,你怎么這么惡毒?”</p>
“今天之內(nèi),帶著你的東西,離開這里!”</p>
她張了張口,卻發(fā)不出聲音。</p>
顧知州扶起顧母,一眼都未再看她,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</p>
她望著他的背影,忽然恍惚了。</p>
三年前的婚禮上,他曾握著她的手,笑得溫柔:“往后日子,我護你。”</p>
可如今,這句誓言,卻像刀子一樣,一下下剜著她的心。</p>
明明已經(jīng)被傷得麻木,可為什么......還這么痛?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