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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
    無奈扶額，錢多多也不敢將這煤爐子挪到房里去。</p>

    樓上還有鄰居看著，更不可能挪進雜貨鋪，也不知道雜貨鋪里進去這黑煙能不能散，錢多多完全沒有嘗試的想法。</p>

    錢多多用火鉗子將煤球從爐子里掏出來一塊，夾著進了屋。</p>

    直接從雜貨鋪里拿出噴火烤槍安裝好氣罐，對著煤球就是一頓噴。</p>

    看著煤球從黑變紅，錢多多收了噴火槍，才將它重新夾著放入了煤爐子。</p>

    錢多多對這個煤爐子的火候無力掌控，只在煤爐子上燒了一鍋熱水。</p>

    其他工作還是回到雜貨鋪的廚房里做吧。</p>

    打開燃氣灶，熱鍋冷油，熗了點蔥花，這才將五花肉倒進去，也沒炒的太干巴，肉變了顏色便將西紅柿倒了進去，害怕味兒不夠，還擠了點番茄醬，最后將包菜放進去炒熟裝盤。</p>

    錢多多剛將炒好的菜端出來放到桌上。</p>

    便聽著外面逐漸熱鬧起來，應該是聰聰和敏敏放學一起回來了，這應該是她與他們的‘第一次見面’。</p>

    “哇，姐，你做了什么飯，好香啊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肉，絕對有肉，我聞見肉香味兒了！”錢敏敏說完還用手指摸了下盤子邊上的菜湯，伸進嘴里嘗了嘗味。</p>

    此刻，大饞丫頭的形象具化了。</p>

    錢多多看著比自己還高的弟弟，表示一定要鍛煉身體，補充營養(yǎng)。</p>

    “等爸媽他們回來了再開飯，外邊的水開了沒，開了就去下面條�！�</p>

    聰聰看了猴急著往出跑的妹妹“先洗手，洗干凈了再下面。”</p>

    三個人倒也和諧，第一把面剛下鍋，錢來來就到家了，錢大海去接李冬梅了。</p>

    錢來來看起來工作一天累的夠嗆，進屋看著弟弟妹妹們在忙，洗了手和臉直接就攤床上了。</p>

    李冬梅和錢大海打開門就看見擺的整整齊齊的飯菜，尤其是錢大海的碗，面條都冒尖了。</p>

    錢多多連忙開口解釋：“媽，我今天領(lǐng)完畢業(yè)證，然后在街上逛了一圈，回來路上碰到個老太太，一塊錢買了一斤雞蛋和一兩五花肉，不要票�！�</p>

    錢多多故意露出一副求表揚的表情，李冬梅開口問道：“沒搞搞價？”</p>

    家里的錢票都是李冬梅保管的，李冬梅也知道自家閨女手上有幾塊錢，一斤雞蛋去供銷社雖說5毛錢就能搞定，但是供銷社的供貨有定量，很難搶到，想到這，李冬梅還是開心的。</p>

    “搞價了，不過老太太不肯再松口，只便宜了一毛，我就買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錢多多拿起盤子里的菜剛給她爸撥了兩筷子，李冬梅直接就上手搶了過去。</p>

    “這么大一盤，少放點，明天還能吃一頓呢�！币患胰硕酥�碗吃的歡快，并對錢多多的手藝表示了認可。</p>

    “姐，你去國營飯店試試，說不定能破格讓你當個廚娘呢�！卞X聰聰扒拉著飯嘴里含糊不清道。</p>

    就在此刻，房門被叩響了。</p>

    李冬梅：“誰啊，這個點來敲門�！�</p>

    這個年代物資緊缺，一般有點眼色的正常人是不會飯點上門的，錢聰聰看著媽媽要起身，直接就跑去開門了。</p>

    “同志，你們好，我們是知青辦的，這你家閨女已經(jīng)高中畢業(yè)了，學校把這一批畢業(yè)生的名單已經(jīng)送上來了。</p>

    經(jīng)調(diào)查，她并沒有工作。根據(jù)政策，錢多多同志需要響應主席的號召，下鄉(xiāng)接受貧下中農(nóng)的再教育。”</p>

    每一個街道辦都是有知青辦的動員知識青年下鄉(xiāng)的任務(wù)指標的。</p>

    前些年，知識青年們壯志豪情，胸口中滿是熱血和激昂，個個都想響應號召扎根在農(nóng)村拋頭顱灑熱血。</p>

    那時候那些青年們?yōu)榱藫屆�額，都爭紅了眼，恨不能當場打起來。</p>

    可現(xiàn)實生活和理想還是不一樣的，泥土地將一批批下鄉(xiāng)的知青們的熱情澆個透心涼。</p>

    好不容易獲得探親假的知青回趟城，滄桑得都能給自家弟妹當叔嬸了。</p>

    如今誰都知道下鄉(xiāng)是個苦差事，裝了一肚子的知識去總不能給莊稼念吧？</p>

    而且沒有門路，就真的很有可能一輩子留在那泥土地里了！</p>

    這也導致了最近幾年，但凡是家里條件的，要么接替父母的班，讓父母在家提前養(yǎng)老。要么花錢買工作。再不濟托關(guān)系開個重病病例。</p>

    這么一番折騰下來，主動報名下鄉(xiāng)的人數(shù)連指標的一小半都不夠。</p>

    如今他們只能緊緊的查著應屆畢業(yè)生的資料，挨家挨戶將條件卡了又卡。</p>

    勉勉強強湊夠最低標準，積極動員知識青年到農(nóng)村去。</p>

    “同志，我家閨女今天才領(lǐng)完畢業(yè)證，這也馬上就要找工作了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報名時間一共七天，昨天就已經(jīng)開始了，今天是6月16號，截止21號中午12點，如果沒有單位接收且沒主動來報名，那我們就直接安排并上報你們單位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領(lǐng)導模樣的男同志剛說完，后面跟著的女的緊跟著開口“趁早不趁晚，早點報名還能有選擇下鄉(xiāng)地方的余地，等最后關(guān)頭就只能聽從安排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兩人一個唱白臉，一個唱紅臉。將話說完轉(zhuǎn)身就走，留下一家人大眼瞪小眼。</p>

    如果之前還有充足的時間做準備，那么現(xiàn)如今都接到了知青辦上門通知了，她如果不去下鄉(xiāng)的話，就是不團結(jié)，這可是要被扣上大帽子的，到時候父母的工作恐怕都保不住。</p>

    而且按照她的計劃，下鄉(xiāng)是必須的，這兩天裝乖巧裝的她感覺自己都像是被奪舍了。</p>

    氣氛瞬間冷了下來，錢來來將碗中的面條扒拉到嘴里“爸，不然把我這個學徒工的崗位給多多，我去下鄉(xiāng)吧。”</p>

    李冬梅：“不用，你那工作多是力氣活，多多也吃不消，實在不行，去接我的班……”</p>

    李冬梅說不下去了，就她女兒這個走路都要喘幾下的身子，是真的干不了體力活，她那個工作，多多也干不了。</p>

    自己這個病弱的女兒，只適合干辦公室里寫文件資料的工作，但是這種工作以他們家的條件，拿著豬頭都找不到廟門去拜。</p>

    這年頭肚子勉強剛剛能吃飽，而一個正式工的工作崗位，吃差點就能養(yǎng)活一大家子人。</p>

    再者說來，這鐵飯碗還能傳給下一輩，再不濟還能賣出去。</p>

    在如今的政策要求下，每家每戶都有要下鄉(xiāng)的孩子，城里但凡有個工作崗位的空缺，大家都搶破了頭，拼錢拼票拼關(guān)系，一般人根本拿不下。</p>

    也就是現(xiàn)在民風淳樸，否則那各個廠的廠長名下都得多幾個干閨女。???</p>

    “沒事的，爸媽，我長大了。我決定，聽從毛主席號召，到農(nóng)村去！毛主席說了，農(nóng)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，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為的！”錢多多還看了眼自家墻上毛爺爺?shù)漠嬒瘛?lt;/p>

    錢敏敏看著自家姐，嘆了口氣“我姐肯定是這次發(fā)燒燒壞腦子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錢多多……謝謝你為我的發(fā)奮圖強找的破借口。</p>

    錢來來習慣性的一個腦瓜崩彈到了自家小妹頭上。“去刷鍋洗碗，大人的事小孩別瞎摻和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爸媽是大人，你也是小孩，沒結(jié)婚都是小孩！略略略�！卞X敏敏端起飯桌上的空碗就跑了，錢聰聰緊隨其后。</p>

    “我是說真的，你們別想著我去頂替誰的工作了，研究一下哪個地方下鄉(xiāng)合適，報名早了不是可以挑選地方嗎？還得幫我想想下鄉(xiāng)需要帶些什么，好多事情都得你們幫忙想呢，我可不了解�！卞X多多聲音放輕，努力的用著原主慢吞吞的說話方式，真的，感覺林妹妹來都不能比她更慢吞吞了。</p>

    錢大海張了張嘴，始終沒憋出一句話來，父親大多時候都是很少發(fā)表意見的，當初光是給哥哥解決臨時工身份就費了老勁，如今還得繼續(xù)跑關(guān)系將這個臨時工轉(zhuǎn)正，否則之前的努力全部打了水漂，沉沒成本太高。</p>

    “那就這么決定吧，明天我就去知青辦看看情況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先去看看情況，別腦子一熱就直接報名，媽明天去單位打聽打聽，看看哪個地方輕松些�！�</p>

    輕松是不可能輕松的，這年代娘胎里都不輕松。</p>

    錢多多看著這個陷入沉默的家，真真是勞累的爹，操勞的媽，年幼的弟妹，病弱的她。</p>

    不過今晚應當是都吃飽飯了，錢多多揉了揉圓圓的肚子，心想下鄉(xiāng)如果能去東北最好，那地方土壤肥沃，冬天休息時間長，再加上她看過的知青下鄉(xiāng)的小說里，十本有八本都去了東北。</p>

    四舍五入，也算三分之一個故鄉(xiāng)。</p>

    而且，別人不知道歷史發(fā)展趨勢，她知道啊，只要堅持三年，最多四年，就可以自由自在了。</p>

    錢多多想的出神，就見李冬梅同志沖到了她跟前，伸手就揪住她的耳朵。</p>

    壓低聲音“你是不是偷偷去黑市了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