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
    溫沁羽飛快地喝完牛奶，拎著東西去找公共衛(wèi)生間。</p>

    把純白的T恤換上，忍著疼用梳子梳整齊頭發(fā)。</p>

    回到家的時候，已經(jīng)九點多。</p>

    奶奶不知道從哪里撿了很多啤酒瓶，有玻璃瓶，也有易拉罐。</p>

    正在一筐一筐地往院子里搬。</p>

    “奶奶！”</p>

    溫沁羽立刻擔心地上前去幫忙。</p>

    她把手里拎的東西放在一邊，跟奶奶一起搬瓶子。</p>

    奶奶放下一筐啤酒瓶，直起身子，幾縷灰白的發(fā)絲垂在鬢邊，滿眼笑意地看著她。</p>

    “小羽，你回來了，跟同學玩的開心么？！”</p>

    “開心�！睖厍哂鸷敛华q豫地點頭。</p>

    說完她就意外了。</p>

    因為她想到的不是程琦玥等人，而是方才的……虞司邈。</p>

    “奶奶，你在屋里休息，這些讓我來搬就好了！”</p>

    溫沁羽把奶奶帶進屋，自己去院子門口。</p>

    把一筐筐的啤酒瓶，和一麻袋一麻袋的易拉罐都搬進了院子。</p>

    她在院子里叉腰喘著氣，眼前的酒瓶多得有些令人詫異。</p>

    喝完奶奶倒來的水，她才問，“奶奶，您上哪兒撿的這么多瓶子啊？”</p>

    這可是奶奶一周，甚至兩周的工作量，居然一天就撿到了？</p>

    “小羽，你不知道�。楷F(xiàn)在正是那個什么……足球世界杯開始的時候！”提起這個，奶奶蒼老的面色都紅潤了，雙眸是按捺不住的歡喜，整個人都精神了。</p>

    她繪聲繪色地告訴孫女，“那大街小巷的燒烤攤、小酒館什么的，全是看足球的人，一晚上能喝好多酒！一個啤酒瓶五分錢，易拉罐兩分，這些滿院子的東西奶奶全部拉去廢品收購站，應該能賣一兩百塊呢！唉，說到底是奶奶年紀大了，要不咋可能只撿這么少呢？！”</p>

    “這還少……”溫沁羽險些被一口水嗆到，“咳咳！”</p>

    “你這孩子，喝水喝慢些�！蹦棠虦厝岬亟o她順著背。</p>

    溫沁羽淺淺笑了笑，看著院子里堆成山的啤酒瓶和易拉罐，心中的酸楚又涌出來。</p>

    她的母親生下她就去世了，沒過兩年，父親也因病去世。</p>

    她幾乎還是個嬰兒，就已經(jīng)父母雙亡。</p>

    對于父母，她沒有任何記憶和感情。</p>

    奶奶是自己唯一的監(jiān)護人，家中的戶口本上，只有她們祖孫兩人。</p>

    她廉價而堅固的生命，是奶奶用廢紙箱和易拉罐，一點一點堆積出來的。</p>

    她意識到，奶奶太辛苦了。</p>

    內(nèi)心想要奶奶快點過上好日子的念頭，也愈發(fā)地強烈起來。</p>

    溫沁羽咬著下唇思索，瞥到滿院的酒瓶，忽然靈光乍現(xiàn)，扭頭盯著奶奶。</p>

    “奶奶，家里還有多少積蓄？！”</p>

    奶奶愣了愣，一時答不上來，索性把她帶進屋，上了二樓。</p>

    奶奶動作緩慢地取下脖子上掛著的鑰匙，打開了衣柜最底下的抽屜，拿出了一個生銹的月餅盒。</p>

    溫沁羽坐在硬硬的床板上，看著奶奶用干瘦卻有力的手打開蓋子。</p>

    里面的錢零零散散，有新有舊，最大的面額只有五十。</p>

    溫沁羽拿來了計算器，跟奶奶一起數(shù)錢，很快就算了出來。</p>

    冰冷的機械女聲回蕩在屋子里，“加二零、加五零、加零點七，加加加加加，等于——兩千二百三十五點七。”</p>

    2235.7元，是家里所有的積蓄。</p>

    這筆錢，奶奶一定攢了很久。</p>

    看她一臉愁苦，奶奶輕輕問，“小羽，你怎么忽然好奇這個？是不是學校里有什么事需要繳費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沒有！”</p>

    提起了學校，似乎就觸動了溫沁羽的神經(jīng)，她立刻否認，“學校里沒有什么事，好得很！”</p>

    “那就好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奶奶，我有個事情想跟你商量！”溫沁羽咬了咬唇。</p>

    “什么呀？”奶奶偏了偏頭，有些不明白。</p>

    “明天您就知道了！”</p>

    她把所有的零錢都整整齊齊地放進月餅盒子里，小心地蓋上蓋子。</p>

    奶奶看到了她手背上的發(fā)青的一塊紅印，擔心得不得了。</p>

    她裝作若無其事地笑著說，這是自己不小心撞的。</p>

    奶奶心疼地責怪她不懂保護自己，拿出一盒藥膏給她擦。</p>

    奶奶小心捧著她的手，就像捧著珍貴的寶物。</p>

    粗糙溫熱的指腹，摩擦在溫沁羽的手背上。</p>

    她死死咬著下唇，不讓眼淚流下來。</p>

    第二天，溫沁羽早早起了床，跟奶奶一起把院子里的廢品搬上板車，堆成了一座搖搖欲墜的小山。</p>

    二人小心翼翼地把板車拉到廢品收購站，來來回回拉了好幾趟，熱出滿身的大汗。</p>

    奶奶跟廢品站老板討價還價，講得口干舌燥，最后這些酒瓶賣了二百元。</p>

    隨后，溫沁羽帶奶奶來到銀行排隊，把月餅盒里的兩千元都換了整鈔。</p>

    “小羽，咱們這么做，真的可以么？”</p>

    奶奶看著體育彩票店門口的招牌，內(nèi)心猶豫不止。</p>

    小羽跟她說，自己有內(nèi)幕消息，花兩千元買足彩，能贏很多錢回來。</p>

    可是她一個小老太太，也不懂這些，就怕孫女被騙了。</p>

    “奶奶�！睖厍哂饘⑹址旁谀棠淌萑醯碾p肩上，堅定地看著她，“你相信我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……”奶奶渾濁的眼直視著孫女的雙眸。</p>

    她總覺得小羽那雙眼睛里頭，好像藏著很多很多的委屈，讓她很難受。</p>

    奶奶遲疑地點了點頭，“好�！�</p>

    溫沁羽其實也不懂足彩。</p>

    不過她記得上一世，也是這一年的世界杯，朝鮮以1:0戰(zhàn)勝意大利，爆出當屆最大冷門！</p>

    這場比賽，讓好多人賠得傾家蕩產(chǎn)，血本無歸，紛紛從天臺一躍而下。</p>

    她買朝鮮，一定可以大賺一筆。</p>

    溫沁羽向老板詢問了，2000元買朝鮮贏，怎么買贏得最多。</p>

    嗑著瓜子的老板打量了這對祖孫一眼，淡淡道，“姑娘，你買朝鮮，怎么買都懸啊，我看你們條件也困難，別碰這個，萬一……”</p>

    他沒有說完，可溫沁羽依舊很堅定。</p>

    “老板，你就告訴我吧，賠了我也不怪你！”</p>

    她知道老板是好心提醒，要不是實在看不下去，哪個做彩票店的會這樣跟人說話呢？</p>

    而店里的其他人，都在用看笑話的目光打量她和奶奶，嘲諷她們不自量力。</p>

    可她已經(jīng)知道了這場比賽的結(jié)果，無所畏懼。</p>

    老板看她態(tài)度堅決，直接把手心的瓜子扔到桌面，給她打了幾張彩票。</p>

    “吶，給你，回頭可千萬別來我這鬧啊！”他沒好氣地把彩票遞過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