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訂婚宴前夜,下了一場暴雨。</p>
我值夜班。</p>
后勤部的老式掛鐘滴答作響,窗外雨聲滂沱,砸在玻璃上,噼啪作響。</p>
倉庫需要例行巡查。</p>
我拿著手電,推開那扇沉重的鐵門。</p>
一股混合著金屬、機油和灰塵的氣味撲面而來。</p>
手電光柱掃過高大的貨架,上面整齊碼放著備用的裝備和器材。</p>
陰影在光束邊緣晃動,像蟄伏的巨獸。</p>
走到最里間,是槍械暫存庫。</p>
一些需要保養(yǎng)或暫時封存的槍支會放在這里。</p>
手續(xù)不全,我進不去。</p>
只能隔著柵欄門,看著里面那些覆蓋著防塵布的輪廓。</p>
它們靜默地立在那里,像是被遺忘的士兵。</p>
曾經(jīng),那里有一把槍,是屬于我的。</p>
代號“鴉羽”。</p>
黑色的槍身,經(jīng)過特殊處理,吸光,且能在極端環(huán)境下保持穩(wěn)定。</p>
是我用了五年,一點點磨合出來的老伙計。???????</p>
考核失敗那天,它被收走了。</p>
和周凜撕掉的狙擊證一起。</p>
手電光無意識地掃過柵欄內(nèi)的角落。</p>
忽然,光束頓住了。</p>
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,防塵布沒有蓋嚴(yán),露出一截熟悉的黑色槍托。</p>
線條,弧度。</p>
是“鴉羽”。</p>
它被扔在這里,像個被遺棄的舊玩具。</p>
上面大概已經(jīng)落滿了灰。</p>
我握著電筒的手指,微微收緊。</p>
光束穩(wěn)定地照著那截槍托,一動不動。</p>
雨水敲打窗戶的聲音,變得更加清晰。</p>
密集,冰冷。</p>
像那天訓(xùn)練場上,無聲砸落的汗。</p>
和周凜撕碎證件時,那刺耳的“刺啦”聲。</p>
還有林婧婧嬌滴滴的聲音:“姐姐畢竟年紀(jì)大了……”</p>
光柱里,灰塵緩慢浮動。</p>
隔著柵欄,隔著距離。</p>
我和我的“老伙計”,沉默地對視。</p>
過了很久。???????</p>
我移開光束,轉(zhuǎn)向別處。</p>
繼續(xù)未完的巡查。</p>
腳步落在空曠倉庫的水泥地上,發(fā)出輕微的回響。</p>
一步一步。</p>
很穩(wěn)。</p>
就像以前,潛伏在制高點,等待目標(biāo)出現(xiàn)時一樣。</p>
耐心。</p>
沉寂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