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「你想過沒有,壯壯是你親生的兒子!」</p>
「七歲的孩子,讓你餓得比人家四五歲的娃還矮��!」</p>
一想起這次回家看到兒子可憐兮兮的樣子,我的心就像是刀剜一樣的疼。</p>
「你看著他這副模樣,自己心里就半點不疼嗎?!」</p>
老婆猛地一僵,臉上掠過一絲狼狽。</p>
她下意識地別開眼,卻又立刻梗直了脖子,堅決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。</p>
「矮點……矮點怎么了?!」</p>
她的聲音拔高,帶著虛張聲勢的尖利。</p>
「他叔現(xiàn)在工作好,又會來事兒,以后一定是有大出息的!」</p>
「等喜林出息了,還愁給壯壯安排不了一個好工作?!」</p>
那理所當(dāng)然的語氣,刺得我耳膜生疼。</p>
「現(xiàn)在讓他吃那么多有什么用?!」</p>
她越說越覺得自己對,撇著嘴,仿佛兒子多吃一口都是浪費。</p>
「他能現(xiàn)在就進廠打工,給我賺回錢來嗎?!」</p>
「呵……」</p>
我喉嚨里滾出一聲極冷的笑。</p>
「你還想讓個七歲的孩子進廠?給你賺錢?」</p>
眼前閃過她曾經(jīng)做過的樁樁件件。</p>
弟弟宋喜林游手好閑那幾年,家里米缸見底。</p>
是她,偷偷把我寄回來、給壯壯買細糧補身子的糧票、肉票,一疊疊塞給了宋喜林。</p>
壯壯半夜燒得滾燙,哭喊著要媽媽。</p>
是她,丟下病弱的兒子,跑去給嫌食堂飯差的宋喜林包他愛吃的三鮮餃子。</p>
村長家的兒子看壯壯可愛,給了壯壯點兒牛奶,讓壯壯長身體。</p>
是她,轉(zhuǎn)頭就倒進了宋喜林的搪瓷缸,說弟弟身體更虛,更得好好補補。</p>
我攢了兩年,藏在炕洞最深處,預(yù)備給壯壯交學(xué)費的幾十塊錢。</p>
也是她,翻出來,眼都不眨地給了宋喜林去「疏通關(guān)系」,最后石沉大海。</p>
每一次!</p>
每一次站在我和兒子與宋喜林的天平上!</p>
她都毫不猶豫地把砝碼重重壓向了我的弟弟。</p>
心口那點殘存的溫?zé)幔瑥氐妆贿@冰冷的現(xiàn)實澆熄了。</p>
我慢慢彎下腰,撿起腳邊的柴禾,用力地塞進灶膛。</p>
灶膛里的火光明明滅滅,映著我麻木的臉。</p>
「既然你對宋喜林這么上心……」</p>
我的聲音異常平靜。</p>
「不如,你去跟他過日子好了�!�</p>
柴禾被折斷,發(fā)出清脆的「咔嚓」聲。</p>
火舌猛地竄起,吞噬著干柴。</p>
「這個家沒有你,我和兒子,也一樣活�!�</p>
也許,還能活得更好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