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陸牧生一聽這話,卻有些慌了。</p>
姚春妙這是干什么?</p>
讓自己要了她?</p>
自己給她講故事,只是想忽悠一些錢,可不是為了忽悠小妮子的身子。</p>
何況,姚春妙早已許配給村里張地主家的二兒子張文成。</p>
自己若將姚春妙一個黃花大閨女變成女人,怕是走不出南泥溝村。</p>
然而,姚春妙哪里知道陸牧生的心思。</p>
聽了梁祝故事的她,早把自己比作祝英臺,把陸牧生比作梁山伯。</p>
而張文成,就是梁祝故事里那個仗勢欺人,強娶祝英臺的惡少馬文才。</p>
對于十八九歲,春心芳動的姚春妙來說,也想和陸牧生來一場私定終身!</p>
別看姚春妙只有十八、九歲,但發(fā)育得圓鼓鼓的胸脯擠壓在身前,難免讓陸牧生一陣心猿意馬。</p>
可還未及回應(yīng)姚春妙,陸牧生便聽到有腳步聲,由遠(yuǎn)及近傳來。</p>
“春妙妹子,外面好像有人來了!”</p>
陸牧生趕緊壓低聲音,提醒了一句道。</p>
姚春妙那滾燙的臉頰貼著陸牧生的胸膛,也聽到外面碎石路上傳來的腳步聲。</p>
她的身子一僵,像受驚的兔子從陸牧生懷里出來,耳尖微微泛紅,慌亂地整理有些擠皺的碎花布襖。</p>
“牧生哥,誰來了?”</p>
姚春妙低聲問了一句。</p>
陸牧生順著腳步聲響,往水磨坊外望去。</p>
只見一個身著緞子長衫,面容略顯萎靡的年輕男子朝著這邊走來。</p>
正是村里張地主家的二兒子張文成。</p>
姚春妙的未婚夫!</p>
張文成還拿著一把折扇,一邊搖著一邊慢悠悠地走來,長衫下擺沾著些草刺。</p>
“妙妙,在家嗎?”</p>
張文成對著不遠(yuǎn)處的屋子喊了一聲,拖著長音的調(diào)兒飄進(jìn)了水磨坊這邊。</p>
姚春妙原本緋紅的臉,瞬間冰冷下來,抓起磨盤旁的笤帚掃著麥麩,故意把動靜弄得很大,頭也不抬地回道,“有事嗎?”</p>
張文成聽到姚春妙的聲音在水磨坊,趕緊轉(zhuǎn)身往這邊走了過來。</p>
當(dāng)見到水磨坊里的姚春妙,張文成臉上掛著自以為溫潤的笑容,對姚春妙笑道:“妙妙,聽說鎮(zhèn)上的鋪子添了好些個新鮮玩意兒 ,我們一起鎮(zhèn)上逛逛。”</p>
姚春妙瞥了張文成一眼,語氣冷淡地說道:“儂不想去,你自個兒去便是�!�</p>
張文成也不惱,笑嘻嘻地走進(jìn)水磨坊,“鎮(zhèn)上的金鋪新來了一批金鐲子,可好看了,我?guī)闳ベI一對兒,你戴上肯定好看得很。”</p>
“儂不要你買,你趕緊走,莫要影響儂跟牧生哥一起磨麥子�!�</p>
可姚春妙卻皺起眉頭,不耐煩地道。</p>
張文成這才注意到一旁的陸牧生,臉色瞬間陰沉下來。</p>
然后抬手指著陸牧生,對姚春妙說道:“妙妙,我可是你未婚夫,他不過就是個短工,你不跟我去鎮(zhèn)上買金鐲子,反倒在這兒跟個短工磨麥子,你咋想嘞?”</p>
“儂樂意,你管得著嗎?”</p>
姚春妙直接雙手叉腰,毫不示弱地回道:“就是不想跟你去,你莫要在這兒煩人�!�</p>
張文成氣得臉都漲紅了,看向陸牧生呵斥一聲道:“喂,小子,趕緊滾出水磨坊,沒看到本少爺跟妙妙在這兒聊天,這兒沒你啥事兒了�!�</p>
陸牧生不慌不忙地看了張文成一眼,“這是我干活的地方,我在磨我的麥子,是你耽誤到我干活了,你應(yīng)該離開水磨坊�!�</p>
什么!</p>
張文成被陸牧生的話頓時激怒了,罵道:“哪來的二青頭,一個短工還敢跟本少爺頂嘴!”</p>
說著,張文成揚起手就要一巴掌抽向陸牧生。</p>
就在這時,姚春妙迅速擋在陸牧生面前,大聲喝道:“張文成,你想干什么?這是儂家的水磨坊,不是你張家的,輪不到你張文成在這兒擺少爺脾氣!”</p>
張文成見姚春妙如此維護(hù)陸牧生,心中的怒火更盛。</p>
任誰都能看得出,姚春妙的行為已經(jīng)超出主人對自家短工的保護(hù)。</p>
張文成指著陸牧生,惡狠狠地說道:“姚春妙是我未過門的妻子,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,本少爺絕對會弄死你!”</p>
陸牧生冷笑一聲道:“她是你未婚妻卻不搭理你,你就不應(yīng)該找找自己的原因嗎?平日里好好做個人,多做善事,不要總是仗勢欺人�!�</p>
“好一張會說話的嘴,難怪妙妙這些天都守在家里,大門不邁二門不出,看來妙妙沒少被你的花言巧語給蒙騙�!�</p>
張文成氣得渾身發(fā)抖,雙眼通紅地瞪著陸牧生,然后冰冷下來,“本少爺今兒個就仗勢欺人了,你一個短工又能如何?”</p>
張文成冷哼一聲,從懷中掏出十塊大洋,塞到姚春妙手上,“妙妙,拿這錢給你爹,重新雇個短工,讓你爹把他趕走。他要是不走,我會親自帶人把他趕出南泥溝村!”</p>
姚春妙瞬間怒目,對著張文成道:“張文成,有幾個錢了不起?儂家雇誰來做短工,跟你張文成沒有關(guān)系,把你這幾個臭錢拿回去!”</p>
說著,姚春妙抓起手中大洋,用力地丟在張文成身上。</p>
啪嗒啪嗒——</p>
大洋砸在張文成的身上,又紛紛落在了地上。</p>
張文成沒想到姚春妙會如此對待,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,“妙妙,我們從小到大,青梅竹馬,你現(xiàn)在要為了一個短工跟我翻臉嗎?他哪里比得上我!”</p>
“牧生哥哪里都比你強十倍!”姚春妙道。</p>
張文成的臉漲得通紅,忍不住吼道:“比我強十倍?你莫不是睜眼說瞎話!他一個逃荒都差點餓死的人,別說錢財家產(chǎn),連個家都沒有,你告訴我,他哪里比我強十倍?”</p>
姚春妙咬了咬嘴唇,“你一定要儂說出來嗎?”</p>
張文成雙手抱胸,冷笑一聲,“我倒要聽一聽!”</p>
姚春妙深吸了一口氣,說道:“儂寧愿給他睡一晚,也不愿意嫁給你!”</p>
然而旁邊的陸牧生聽后,心中頓時暗叫不好。</p>
心想春妙妹子,我和你無冤無仇,你這不是害我嗎?</p>
盡管擁有兩百畝土地的張家,算不上什么大地主,但在南泥溝村絕對稱得上一霸。</p>
一旦惹急了張文成,張文成想要弄死自己一個短工,還是很容易的。</p>
果然,張文成怒極而笑,“好好好!”</p>
只見張文成似癲了般鼓掌起來,也不看姚春妙,卻惡狠狠地看向陸牧生,“小子,看來妙妙真的被你花言巧語蒙騙了,連這種賤話都說出口,但我不怪她,她不過是個未諳世事的少女,可你一個短工敢挖本少爺?shù)膲δ_,你知道死字怎么寫嗎?”</p>
見張文成把怒火落在自己身上,陸牧生心中一陣叫苦。</p>
別人都是神仙打架,凡人遭殃,而他則是主子斗嘴,短工受罪!</p>
他就跟姚春妙講了兩個故事,其中一個尚未講完,怎么就成挖墻腳了。</p>
畢竟他就一個短工,怎么敢跟地主家少爺搶女人呢?</p>
可沒有等陸牧生解釋,姚春妙卻護(hù)在面前,直視著張文成,“張文成,你莫要囂張!你以為有幾個臭錢,就能為所欲為嗎?儂告訴你,我姚春妙就是不喜歡你,儂勸不動儂爹退婚,如果你不想自取其辱,就趕緊把婚退了!”</p>
張文成已經(jīng)氣得滿臉通紅,指向陸牧生,“好,好,小子,你給我等著!我不會就這么算了的!”</p>
旋即撿起大洋,轉(zhuǎn)身往外走去。</p>
等張文成的身影走遠(yuǎn)后,姚春妙轉(zhuǎn)過身看向陸牧生,輕聲安慰:“牧生哥,莫怕他,有儂在,他不敢拿你怎么樣�!�</p>
陸牧生聽后,不懂該說姚春妙是潑辣果敢,還是不知道地主家的手段。</p>
在一個村子里,得罪了本村的地主,那是連十條命都不夠死的。</p>
當(dāng)然陸牧生也并非慫,只是他就一個短工,所圖不過填飽肚子活下去。</p>
可眼下,連填飽肚子都不太可能了。</p>
畢竟剛才張文成離開時的眼神,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,千刀萬剮似的。</p>
當(dāng)下陸牧生思忖片刻,對姚春妙說道,“春妙妹子,我沒有怕他,只是明槍易躲,暗箭難防,這個張文成看起來很恨我,恐怕不會善罷甘休,得想個辦法應(yīng)付才行。”</p>
“牧生哥,你的肚子里那么多墨水,一定能想出辦法�!�</p>
姚春妙說著,摟住了陸牧生的胳膊。</p>
其實就算陸牧生想不出辦法,姚春妙覺得也沒事,有她在,她不會讓張文成傷害陸牧生。</p>
“春妙妹子,我要開始磨麥子,一邊磨一邊想辦法,這里灰塵大,你先回屋吧。”</p>
陸牧生回了一句,不動聲色地抽出了胳膊。</p>
“嗯,牧生哥,那儂不打擾你了�!�</p>
姚春妙應(yīng)了一聲。</p>
只是在轉(zhuǎn)身離開的時候,突然湊上前親了陸牧生一下。</p>
啵地一聲!</p>
陸牧生毫無防備,直接被姚春妙親到了。</p>
一抹嬌唇,觸之即離!</p>
不等陸牧生反應(yīng),姚春妙扭捏著腰肢已經(jīng)跑出了水磨坊。</p>
陸牧生愣了片刻,伸手摸了摸嘴邊,似還殘留些許余韻。</p>
不過,眼下陸牧生沒有任何齷齪念頭。</p>
在看到姚春妙跑出水磨坊,進(jìn)入屋子關(guān)上門后。</p>
陸牧生放下手里的活,走到木樁前穿回短衫襖,順帶摸了一下兜里的三塊大洋。</p>
然后低頭看了看旁邊幾袋麥子,陸牧生扛起一袋麥子走到水磨坊門口,卻又轉(zhuǎn)身放了回去。</p>
站在原地的陸牧生遲疑少頃,便毫不猶豫走出門口,偷偷離開了水磨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