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不出白姝所料,當(dāng)晚上白姝躺在床上正和江雪兒閑聊時,聽到江雪兒問自己與安子晉的婚事是真是假時,白姝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(jīng)達(dá)成。</p>
借著劉婆子的口讓老太太知曉她已有婚配的事實,這樣多少會降低自己成為顧承屹通房丫鬟的概率。</p>
“好端端的怎么就傳出你已和他人有了婚約?那些個婆子整日不好好干活凈嚼人舌根?”</p>
府里亂嚼舌根,整天傳些子烏須有的也不是常事,江雪兒越說越替白姝感到氣憤。</p>
“他們沒有胡說,我確實已經(jīng)有了未婚夫,婚期約莫在我出府后的那一個月�!�</p>
“怎么那么快?離你出府不是還有一個半月?”</p>
江雪兒突然從床上直起身,窗外隱隱的光亮只照出她上半身一個纖瘦的輪廓,原本可以壓低的聲音控制不住的提高。</p>
白姝由平躺的姿勢,朝江雪兒的方向翻了個身,聲線依舊平靜緩和:“嗯�!�</p>
“你可是考慮清楚了?這可是你終身大事,以你的條件即便不出府,老太太和大公子還是顧念你的舊情讓你留在大公子院里伺候,這可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榮華富貴�!�</p>
與這個時代的女子而言,能從一個卑賤的奴才躍身成為主子的侍妾,那便是天降富貴,是莫大的榮幸。</p>
但在白姝眼里,妾始終是妾,在那些高門貴族眼里依舊是個可以隨意發(fā)賣的奴才罷了。</p>
白姝沒有直接否認(rèn)江雪兒的話,兩人三觀不一致,她并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改變她人的看法。</p>
白姝頭輕枕著手臂,在黑暗中眨了眨眼,雖然看不清江雪兒的表情,但她依舊盯著黑暗中的那道漆黑的神情道:“雪兒,你可還記得下午香草說的柳姨娘被發(fā)賣至窯子一事?”</p>
聽到這話,江雪兒憤慨的情緒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,半晌沒說話,她人又鉆進了被窩。</p>
靜了好半晌,她才又悠悠道:“我知你的擔(dān)憂,但我相信大公子始終和國公爺是不一樣的,你畢竟于他有恩,他總歸還能護著你,讓你不受主母欺辱�!�</p>
聽到江雪兒為顧承屹講話,白姝無言到忍不住嗤笑出聲。</p>
江雪兒不了解顧承屹,作為伺候顧承屹三年的白姝還不了解他?</p>
顧承屹一個能給自己親生父親灌藥的狠人,怎么可能還顧念那微薄如紙的恩情。</p>
即便是顧念,但自己于他始終是一個卑賤的奴婢,他憑什么又會為了一個奴婢與自己的妻子鬧不和。</p>
在顧承屹眼里,妾始終是妾,是永遠(yuǎn)無法跟正妻相提并論的。</p>
“雪兒,我自有我的考慮,你不用為我擔(dān)心,我不會后悔的�!�</p>
白姝話里是不容置疑的堅決,江雪兒聽聞也無話可勸,只能暗暗替她感到不值。</p>
與安子晉訂婚的前一日,白姝告了幾天假出府。</p>
白姝并未對外宣稱是回家辦訂婚宴,只說是家里老娘突發(fā)疾病,需要出府看望。</p>
白姝特意挑了人少的路徑,從顧承屹院子出來,穿過兩道月牙門,再走過一道長廊便到國公府的后門。</p>
路過長廊便看到一池碧綠的夏荷,中間立著不少粉嫩出塵的荷花,白姝平日在府里鮮少路過這條路,倒不免多瞧了幾眼。</p>
顧昌搖著折扇,吊兒郎當(dāng)?shù)淖咴诼飞希龑に贾饺f花樓后點哪位想好的牌子,抬頭便看到了不遠(yuǎn)處長廊上立著的美人兒。</p>
美人穿著樸素,但也清絕出塵,眼眸宛如秋水,深邃而明亮,在長廊碧荷的背景下,她身著碧色衣裳,肩若削成,腰如約素,宛如一位仙子款款走來,如詩如畫。</p>
顧昌腳步被定在原處,癡癡的望著前邊緩步走來的人兒。</p>
白姝看到前邊擋住去路的顧昌,眉頭微蹙,看著他那粘膩惡心的目光,白姝只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。</p>
但顧昌說到底是國公府的二公子,她即便再怎么不愿也還是要有奴婢的樣子,盯著他那惡心的目光,白姝微微朝他行了個禮:“給二公子請安�!�</p>
“哎~玉兒你跟我何須多禮,快快起來�!�</p>
顧昌說著便要上前將白姝扶起身。</p>
白姝哪能讓他碰到,她后退一步,與前邊的人保持著距離:“多謝二公子�!�</p>
顧昌訕訕的收回手,但目光依舊釘在白姝的身上,她那副清冷不理人的模樣更讓他撓心。</p>
早當(dāng)初玉兒在大奶奶院子里伺候時,他便對她起了心思,</p>
但畢竟是自己大伯母的大丫鬟,他也不敢公然敢要人。</p>
沒成想最后她居然跟了大哥去了京都,從京都回來后更是出落得越發(fā)標(biāo)致,看得他心癢癢。</p>
“聽聞你即將要出府歸家?可是找到好人家了?”</p>
他目光在白姝身上來回轉(zhuǎn)悠,白姝只覺得無比惡心,像是被剛吃過屎的狗用舌頭在身上來回舔一般的惡心。</p>
“多謝二公子擔(dān)心,奴婢家里人已為奴婢找好人家。”</p>
“找什么勞什子人家,何不跟了本公子,以后榮華富貴隨你享,只需哄本公子開心便可�!�</p>
顧昌上個月剛從外頭娶了第九位姨娘,還沒過一個月便又盯上了其他人。</p>
白姝悄無聲息又往后退了一步,依舊保持著該有的禮節(jié),讓人挑不出錯:“多謝公子抬愛,但奴婢已有婚約,恐怕恕難從命,還請公子另尋佳人�!�</p>
區(qū)區(qū)一個奴婢,自己能這般好言好語講話便已算是給了她最大的恩賜,沒成想?yún)s被駁了面子,顧昌臉色瞬間難看起來,冷哼道:“你不過大哥身邊一個奴婢罷了,能被本公子瞧上是你祖墳冒青煙了,你再怎么不愿,等本公子去祖母指名道姓要納你為通房丫鬟,你不從也得從!”</p>
“奴婢已意有所屬,強扭的瓜不甜,還請二公子放過奴婢�!�</p>
白姝依舊是一副清冷的目光,雖是低眉順眼的姿態(tài)卻不見半分的卑微。</p>
“要我放過你?可以啊?先在此處從了本公子,本公子便放了你�!�</p>
顧昌猛然向前,就要一把抓起白姝纖細(xì)的手腕。</p>
白姝本就時刻提防著他的動作,他剛一跨步,白姝便找準(zhǔn)時間躲過了他揮上前的手臂。</p>
“大人還等著奴婢前去知府送緊急文書,二公子莫不是想要在此處誤了大人的要事?要是大人怪罪下來奴婢可擔(dān)待不起,還請二公子莫要做糊涂事。”</p>
白姝情急之下,只好搬出了顧承屹。</p>
顧昌自然也知道自己大哥的性子,說一不二,罰起人來絲毫不留情面。</p>
這條路確實是出府的方向,萬一真是因為他誤了要緊事,顧昌不用想也知道自家大哥會怎樣重罰自己。</p>
上個月挨的板子還沒好全,他已經(jīng)不起再來一頓。</p>
見面前的人面露猶豫,白姝抓緊時機,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了長廊。</p>
走出國公府后門的那一刻,白姝腿還是軟的,手心發(fā)著汗心臟怦怦直跳。</p>
要是剛才她沒將顧承屹搬出來,白姝不敢想象自己的后果會是怎樣。</p>
顧重的事跡白姝不是沒聽過,強搶民女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飯,她不敢保證自己出府后會不會還是被顧昌覬覦。</p>
看來長安于她而言不是長久可待之地,出府后她得搬離到另一個城市去,才能避免不必要的禍端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