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我叫林峰，今年三十一歲，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里做項目經(jīng)理，工資尚可。</p>
結婚五年，有個可愛的女兒，叫悅悅。</p>
在外人看來，我家庭和睦，生活美滿。</p>
只有我自己知道，這五年，我活得像頭被蒙上眼睛拉磨的驢。</p>
而今天，蒙眼布被扯掉了，鞭子也抽在了我的心上。</p>
我扔下鐵錘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。</p>
身后的岳母王麗華顯然沒反應過來，愣了兩秒，隨即爆發(fā)出尖銳的叫聲。</p>
“林峰！你什么態(tài)度！”</p>
“你給我站住！把話說清楚！”</p>
我沒有理會，徑直走到門口換鞋。</p>
屋里的灰塵嗆得我喉嚨發(fā)癢，心里的憋屈更是讓我?guī)子鲊I。</p>
小舅子王浩，正戴著耳機在房間里打游戲，見狀摘下一只耳機，懶洋洋地問：“媽，怎么了？”</p>
“你看看你這個姐夫！說他兩句還耍上脾氣了！真是沒出息！”王麗華氣急敗壞地跟到玄關。</p>
她雙手叉腰，一副興師問罪的嘴臉。</p>
“我哪句話說錯了？你本來就是愛占便宜！不就干一點點活？我兒子都沒你這么嬌氣！”</p>
我默默地穿好鞋，站直了身體。</p>
這半個月，我每天下班就往這里趕，晚飯都顧不上吃，就為了幫他們省下幾千塊的砸墻費和垃圾清運費。</p>
我親手砸下的每一塊磚，搬走的每一袋垃圾，都成了此刻砸向我尊嚴的石頭。</p>
“林峰，我跟你說話呢，你啞巴了？”</p>
我深吸一口氣，壓下心頭的怒火，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看著她。</p>
“媽，那根充電線，是我上上周來的時候，落在這里的。”</p>
“那箱車厘子，是我花三百多買的，給悅悅裝一小袋，有什么問題嗎？”</p>
王麗華的臉色一滯，隨即變得更加難看，像是被戳中了痛處。</p>
“你……你這是什么意思？跟我算賬是吧？”</p>
“好啊你林峰，真是長本事了！給你臉了是吧！”</p>
“我告訴你，你對我們家沒有一點貢獻，我兒子、女兒都是我養(yǎng)大的，現(xiàn)在女兒嫁了你，你都是這樣愛占便宜又小氣，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才答應這門婚事！”</p>
她竟然有臉說出這種話！</p>
我氣得渾身發(fā)抖。</p>
小舅子那輛二十多萬的車，首付五萬是我出的。</p>
這兩年，每個月五千的車貸，都是從我工資卡里自動扣除。</p>
王浩大學畢業(yè)兩年，換了三份工作，沒一份超過三個月，他拿什么還車貸？</p>
這些事，王麗華比誰都清楚。</p>
可現(xiàn)在，從她嘴里說出來，功勞全成了她的。</p>
而我，只是一個惦記著一根充電線和一小袋車厘子的，愛占便宜的上門女婿。</p>
“好，好，好。”</p>
我一連說了三個“好”字。</p>
不是贊同，而是心死。</p>
我看著這個刻薄的老婦人，再也找不回剛結婚時，把她當親媽看待的那一絲溫情。</p>
“這房子，你們自己裝吧。”</p>
我拉開門，沒有再看她一眼，走了出去。</p>
身后，是她氣急敗壞的咒罵。</p>
“反了你了！你給我滾！滾了就別回來！”</p>
“沒良心的白眼狼！我女兒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！”</p>
我用力關上門，將那些污言穢語隔絕在身后。</p>
電梯里，我看著鏡子里那個滿身灰塵、雙眼通紅的男人，忽然覺得無比陌生。</p>
這五年，我到底圖什么？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