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殿內(nèi)瞬間寂靜下來。</p>
半晌，顧硯池沉沉開口：“你到底在說什么？”</p>
我垂下眼，避開那張讓我無法拒絕的臉，重復(fù)道。</p>
“殿下如今一統(tǒng)北荒，不需要我了�！�</p>
“所以我要走了�！�</p>
我以為顧硯池會毫不在意我離開，卻不想下一秒，他直接抬手掐起我的下巴。</p>
“你看著我，再說一遍�！�</p>
他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怒意，我卻閉上眼不看他的臉。</p>
因?yàn)槲抑溃矣肋h(yuǎn)都不可能對著辭玉的臉說一句狠話。</p>
殿內(nèi)氣氛驟降，下一秒門口卻突然傳來那第九百九十九個小妾的聲音。</p>
“殿下，蘇心妍那般粗鄙定不能服侍好殿下，還是妾身來吧�！�</p>
她說著走了進(jìn)來，拋了個媚眼，眉心點(diǎn)著一簇紅色印記。</p>
我認(rèn)出來，那是蘇洛兒獨(dú)有的印記。</p>
沒想到這小妾擔(dān)心我分寵，竟是直接肆無忌憚模仿起了蘇洛兒。</p>
她勢在必得地看我一眼，旋即，又含情脈脈看向顧硯池。</p>
“殿下，您看妾身今日是不是更像——”</p>
“——��！”</p>
她話還沒說完，竟是被顧硯池一掌打飛！</p>
“你也配模仿她�！�</p>
顧硯池的聲音像是裹著森森寒氣，而那小妾滾落在地，眼見著是活不成了。</p>
我有些訝異，沒想到顧晏池會下死手。</p>
可隨即又想通了。</p>
顧晏池會寵愛一個替身，可若是誰真的想東施效顰，就只有死路一條。</p>
看著那小妾?dú)饨^，顧硯池眸底沒有一絲憐憫。</p>
隨口吩咐妖仆將尸體帶走后，顧晏池卻忽然朝我溫柔一笑，又硬生生放緩了聲音。</p>
“別任性了，你看她都死了，以后妖后殿還是給你住著�！�</p>
“還有你從前說想畫像，本王也可以答應(yīng)你。”</p>
聽見畫像，我眼眸微動。</p>
還記得是四百年前，那是顧硯池剛剛統(tǒng)一北荒，被三大妖王圍攻，為了救他，我為顧硯池?fù)跸滤械墓�，哭著說我離不開他。</p>
后來我們成功脫險(xiǎn)，顧硯池問我要什么時，我?guī)е业搅巳绲谝坏漠嬒伞?lt;/p>
那時我看著他的臉，眼底的深情近乎化作實(shí)質(zhì)。</p>
“我想和你一起畫一張像身穿喜服的畫像�！�</p>
我和辭玉沒機(jī)會畫的畫像，我希望顧硯池能代替他。</p>
顧硯池當(dāng)時答應(yīng)，可后來突發(fā)狀況，此事便一直擱置下去，直到現(xiàn)在又被重新提起。</p>
可我卻不想應(yīng)答了。</p>
顧硯池就是顧硯池，不是辭玉，也不配代替辭玉。</p>
見我不回答，顧硯池微微蹙眉，聲音越發(fā)溫柔。</p>
“蘇心妍，別胡鬧了行嗎？”</p>
心驀地被重重一扯，我錯愕抬起頭。</p>
顧硯池方才說那句話的語氣，竟然和辭玉一模一樣！</p>
一句話，像是一柄利刃，輕描淡寫地劃開被我刻意塵封的記憶。</p>
我不禁想，遇見顧硯池，到底是上天對我的恩賜還是責(zé)罰？</p>
若是恩賜，為什么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，都讓我想起辭玉，讓我深陷回憶，讓我心底的傷痕越來越大。</p>
可若是責(zé)罰，我究竟犯下什么彌天大錯，讓辭玉和我陰陽相隔不夠，還要讓我忍受如此懲罰。</p>
最終，我還是答應(yīng)了。</p>
畫仙被請來時，顧硯池正在內(nèi)殿處理要務(wù)，我來到殿外請他，卻聽到他的心腹開口詢問。</p>
“蘇心妍不過是是欲擒故縱，我們都知道她離不開殿下，殿下又何必縱容她？”</p>
緊接著，顧硯池漠然的聲音響起。</p>
“本王自然知曉，只是表現(xiàn)好的寵物也該給點(diǎn)甜棗�！�</p>
聽見這等折辱之言，我卻不覺得刺耳。</p>
拋去和辭玉一模一樣的臉，顧硯池對我怎么樣我都不在乎。</p>
只想趕緊畫完像，然后逃離沒有辭玉的世間。</p>
畫仙走到我面前行禮。</p>
“九尾娘娘。”</p>
見到故人，我唇邊泛起一絲笑：“好久不見�！�</p>
“今日你只需畫出形貌，至于畫像的神韻，你知道的�！�</p>
畫仙點(diǎn)點(diǎn)頭又搖搖頭，最后嘆氣。</p>
“娘娘何必如此，其實(shí)您心底清楚，這小黑蛟長的再像，也終究不是他�！�</p>
我看著顧硯池的方向，微微搖頭。</p>
“像他就夠了�！�</p>
許久后，顧硯池才從內(nèi)殿緩緩走出。</p>
看著我早已準(zhǔn)備好，他微抬下頜：“開始吧�！�</p>
顧硯池屈尊降貴地在我身旁坐下，畫仙催動畫筆剛要開始，就聽門外有妖族通報(bào)。</p>
“殿下！不好了殿下！黑蛟族遭遇滅族之災(zāi)，蘇洛兒帶著滿身傷逃過來了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