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下午無事，瑤娘滿心歡喜，仔細收拾了一下這間屬于她一個人的小屋。</p>
雖說是廂房，但布置得頗為雅致，比她云家的屋子不知好了多少倍。</p>
剛收拾停當，便有一個約莫十三四歲、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端著日常用品進來，額上帶著細汗。</p>
“瑤娘，這是府里發(fā)給你的份例�！痹瓒梗茸�、手巾、牙粉還有兩套換洗的衣裳�！毙⊙诀呗曇羟宕�，將東西放在桌上。</p>
瑤娘見她熱得小臉通紅，心下感激，忙倒了一杯溫茶遞過去�！坝袆诿妹昧耍旌瓤诓栊_。不知妹妹怎么稱呼？”</p>
小丫鬟有些受寵若驚，接過茶盞，靦腆一笑�！拔医星锞�。姐姐您太客氣了�！�</p>
她頓了頓，壓低了些聲音道：“我娘是張婆子，多虧了姐姐您入選，主家賞了我娘五兩銀子呢！我娘讓我謝謝您！”</p>
瑤娘恍然，原來是張婆子的女兒，難怪會主動示好。</p>
她溫聲道：“原來是秋菊妹妹，該是我謝過張媽媽引薦之恩才對�！�</p>
秋菊見瑤娘態(tài)度溫和，并無輕視之色，話也多了起來。</p>
“瑤娘，您剛進府，怕是許多事還不清楚吧？我就在這院里做些跑腿傳話的雜活兒，您有什么想知道的，只要不犯忌諱，問我準沒錯！”</p>
瑤娘正想了解府中情況，便順勢問道。</p>
“那便麻煩妹妹與我說說府里的事，我也好心里有個底，免得行差踏錯�！�</p>
秋菊輕抿了一口茶，沉聲道：“好，我便與你講講。咱們侯府現(xiàn)今最為尊貴者，當屬老夫人，然老夫人常年禮佛，甚少管事。侯爺乃府中支柱，只是……先侯夫人于去年難產(chǎn)離世，僅留小世子，至今尚未續(xù)弦。”</p>
她接著道：“侯爺尚有五位弟弟，——即二公子、三公子、四公子、五公子�！鼻锞昭赞o頗為委婉。“此外，尚有一六公子與七姑娘。六公子乃已故老侯爺與婉姨娘所出，七姑娘為素姨娘所生。此二位老姨娘皆攜子女居于別苑，無人叨擾！”</p>
她壓低嗓音又道：“還有，府中本有六位奶娘照看小世子，豈料近日連番出事，而今僅余三位。你務必小心謹慎啊，姐姐！”</p>
瑤娘心中一動，六位奶娘竟折了一半，這侯府內(nèi)宅看來并不太平。</p>
秋菊又道：“如今內(nèi)宅是柳夫人主持中饋，霍管家協(xié)理外務。不過……”她聲音更低了，“霍管家是柳夫人的表親，在侯爺面前十分得臉，府里人都知道。”</p>
瑤娘默默記下這些關系。當然那些奶娘出事，讓她十分警醒，看來這朱門內(nèi)處處危機四伏。</p>
這時，另一個小丫鬟在門外喊秋菊，秋菊連忙應聲，對瑤娘道：“姐姐，我得去忙了，您先歇著�！�</p>
瑤娘心中疑慮未消，但也不再追問。又偷偷塞了一把銅板謝過秋菊。</p>
秋菊臉上笑容更真切熱絡了幾分，左右看看無人，又飛快地塞進袖中，補充了一句：“姐姐，我聽說……那三位出了事的奶娘，之前也都是得了侯爺或夫人幾句夸贊的。”</p>
說完，不敢再多留，匆匆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。</p>
房門關上，瑤娘的心卻沉了下去。</p>
得了夸贊便出事？這哪里是夸贊，分明是催命符！</p>
這侯府后院的水，比她想象的還要渾，還要深。</p>
她這個新來的，又因著這特殊的住處和那莫名其妙的親戚名頭，恐怕早已落入某些人的眼中。</p>
她深吸一口氣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</p>
末世里比這更險惡的環(huán)境她也經(jīng)歷過，無非是兵來將擋，水來土掩。</p>
當務之急，是盡快熟悉環(huán)境，照顧好小世子，同時利用靈泉悄悄改善自己的體質，實力，才是活下去的根本。</p>
她將秋菊送來的東西歸置好，那兩套細棉布的換洗衣裳漿洗得干干凈凈，又輕又薄，摸起來柔軟舒適，比她自己那身粗布強太多了。</p>
晚膳時分，小蘿提著食盒送來飯菜，依舊是清淡的催奶膳食。</p>
瑤娘安靜地用完后，將碗筷放回食盒......</p>
.............</p>
天色漸暗，她估算著時辰，用府里發(fā)的香胰仔細凈了手，整理了一下衣裙，確保身上沒有任何不妥，這才出門往小世子日常起居的東廂房走去。</p>
東廂房內(nèi)燈火通明，卻異常安靜。</p>
一個穿著體面、面容溫婉中帶著幾分謹慎的婦人正輕手輕腳地收拾著東西，想必就是趙玉芳。</p>
搖籃里，一個小小的嬰孩正睡著，呼吸略顯急促，小眉頭微微蹙著，似乎睡得并不安穩(wěn)。</p>
“可是瑤妹妹？”趙玉芳見到她，露出一個溫和卻難掩疲憊的笑容，壓低聲音道，“我是趙玉芳，嚴嬤嬤吩咐了，這幾晚你跟著我學�！�</p>
“趙姐姐。”瑤娘福了一禮，聲音輕柔，“有勞姐姐指點�！�</p>
“妹妹客氣了�！壁w玉芳引她到搖籃邊，細細講解，“小世子因是早產(chǎn)，身子比一般孩子弱些，腸胃尤其嬌嫩，吃奶急了、受了涼都容易不適。喂奶時需得格外耐心，一次不可過多……”</p>
她事無巨細地交代著，目光卻不時瞥向門口和窗外，看起來有些警惕。</p>
瑤娘認真聽著，將要點一 一記下。</p>
“姐姐，我瞧小世子似乎睡得不太安穩(wěn)？”瑤娘輕聲問。</p>
孩子小臉通紅，小嘴撇著，眉頭緊緊皺著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哭起來。</p>
趙玉芳嘆了口氣，愁容滿面：“是啊，自打……自打前些時日受了些驚嚇，夜里便時常如此。大夫開了安神的方子，效果也不大�！�</p>
她似乎意識到失言，立刻住了口。</p>
下一瞬。</p>
“嗚哇——”</p>
嬰兒的啼哭聲很快在寂靜的夜里響起，帶著幾分急切。</p>
“小主子這是餓了�！壁w玉芳連忙輕輕哄著，隨即轉向瑤娘，語氣溫和卻不容遲疑，“來，好妹妹，我教你怎么抱孩子、喂奶最穩(wěn)妥。這頭一回難免生疏，多試幾次便好了。”</p>
瑤娘深吸一口氣，上前依照趙玉芳方才教導的要領，小心翼翼地將那柔軟的小身體攬入懷中。</p>
孩子粉粉嫩嫩的，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，圓嘟嘟的臉蛋因哭泣泛著紅暈，身子很輕，帶著一股甜甜的奶香氣，脆弱得讓人心頭發(fā)軟，又忍不住心生憐愛。</p>
趙玉芳示意她在鋪了軟墊的凳子上坐穩(wěn)，低聲道：“就是這樣抱穩(wěn)了�，F(xiàn)在……你來喂小主子吧，他等急了哭狠了喝奶容易嗆著。”</p>
“小主子不哭哈，奶娘來喂小主子咯……”瑤娘聞言，臉頰不受控制地泛起紅暈。</p>
瑤娘扣著掌心，輕輕安撫著孩子的后背，她這具身體，可是經(jīng)過靈泉水改造過的，身上自然帶著一股靈泉水的氣息。</p>
小孩特別喜歡，漸漸停止了哭鬧，小手手抓住瑤娘的衣襟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