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宋玉歡心口狠狠一震!</p>
顧景修恨她,卻從未想過這份恨意已經恨到骨髓!</p>
心里傳來的密密麻麻的痛,讓她再說不出一個字來。</p>
這時,宋嫣婉走了出來:”景修,下雨了,送我回府吧�!�</p>
顧景修轉身,從侍從手里接過雨傘,扶著宋嫣婉上了馬車。</p>
宋玉歡站在原地,一片片雨水打濕了衣裙,也侵傷了她的心。</p>
原來,愛與不愛,早就昭然若揭。</p>
她斂去心底的痛意,去見了管事。</p>
話本,她賣了,但是她要改結局。</p>
這份圓滿結局又何嘗不是她對顧景修的執(zhí)念。</p>
既然是錯誤的,那就要修正過來。</p>
和掌事商議好后,宋玉歡就走出房間。</p>
院子里,不少來聽戲的小姐圍在一起,議論聲如潮水。</p>
”聽說,今年七夕宴的織女娘娘是宋家大小姐宋嫣婉,難怪顧世子上月差人從吐蕃運來冰玉,雕成月宮燈,原來是要替心上人撐場面�!�</p>
”可惜這對有情人,被宋玉歡那個女太歲活生生拆散了,真盼她哪天遭報應,橫死街頭才好�!�</p>
宋玉歡唇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。</p>
她的確是死,還是慘死。</p>
又過了幾日,到了宋母的生辰宴。</p>
賀禮在宋玉歡出事前,就備好了,可她卻猶豫了片刻才決定去。</p>
父親母親不一定想見她,但也是最后一次了。</p>
一番梳洗過后,宋玉歡就出了門。</p>
門口,顧府的鎏金馬車已停在階下。</p>
車簾掀開,顧景修的聲音沒什么溫度:”今日母親壽宴,我與你同去�!�</p>
婚后,連回門他都躲著沒陪她。</p>
可如今,宋嫣婉回來了,顧景修就不躲了。</p>
是去見誰,宋玉歡心知肚明。</p>
半個時辰后,定北侯府。</p>
壽宴正盛,熱鬧喧天。</p>
剛走進去,宋玉歡就聽到前廳傳出的歡聲笑語。</p>
她走上前,擠出微笑開口。</p>
”父親,母親,我回來了�!�</p>
她屈膝行了個禮,又將賀禮遞給宋母:”愿母親,安康永駐,福壽延綿�!�</p>
其樂融融的氛圍瞬間冷凝。</p>
宋父臉色冷沉:”你這不孝女還有臉回來!怎么不接著裝病裝死,讓我們白發(fā)人送黑發(fā)人!“</p>
宋母也一臉失望道:”歡兒,你真的太不懂事了!“</p>
宋玉歡張了張嘴,好幾次想解釋,卻又不知怎么說死而復生的荒唐經歷。</p>
她其實,真的死了……</p>
這時,宋嫣婉走上前,挽住宋父宋母的胳膊,溫柔出聲:”妹妹既已回來,便是喜事。今日生辰,別說不好的事。“</p>
接著,又轉頭看向顧景修:”景修,你來幫我一起給母親切福壽糕可好?“</p>
”好。“顧景修眉眼柔和應了聲,就走了過去。</p>
宋父宋母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。</p>
她的親生父母,本該與她舉案齊眉的夫君,此刻卻與宋嫣婉言笑晏晏。</p>
而她才是最多余的一個。</p>
無論是活著,還是死去。</p>
宋玉歡沒去打擾這‘一家人’的溫馨,將賀禮遞給一旁丫鬟,就回了自己舊時的閨房。</p>
房間里,還存著少女時的氣息。</p>
墻上那幅畫,是她十歲生辰,宋父請畫師,給他們一家三口畫的。</p>
那時,宋嫣婉還沒來侯府。</p>
畫上的她臉上洋溢著燦爛笑容,宋父宋母眼里也滿是驕傲和寵溺。</p>
宋玉歡看了許久,眼眶逐漸濕潤。</p>
許久,她深吸一口氣,翻出一個空箱子,準備將這些自己的塵緣之物全部都收了起來。</p>
一收才發(fā)現(xiàn),關于顧景修的東西就占據(jù)了大半。</p>
她送給顧景修可全都被他退回的禮品,有八十八份。</p>
她寫給顧景修一封都沒拆開過的信,有九十九封。</p>
還有,為他扎破了十個手指才繡好的荷包、費盡周折為他尋的夜光琉璃盞、在吐谷渾王庭苦等十日換來的九曲胡琴……</p>
每一件,恍若都像是在告訴宋玉歡,當初的自己有多用力去愛顧景修。</p>
冰涼的心像是被沸水燙了下,又疼又麻。</p>
隨后,她將這些一一放進箱子。</p>
只要不再將過往那些虛妄當作救贖,那些消不散的執(zhí)念便再困不住她半分。</p>
宋玉歡收拾完,就走出房間。</p>
路過前廳,里面依舊歡聲笑語。</p>
她原本想悄然離開,余光卻忽然瞥見,一道長揖的身影。</p>
”侯爺,夫人,晚輩林硯,特來賀壽�!�</p>
像一道驚雷,將宋玉歡定在原地。</p>
這聲音,分明就是那個折磨了她三日,剜去她十個指甲的山匪頭目!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