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鬼屋游戲直播間里，我賣力地扮演著“吊死鬼”。</p>
極力壓縮聲帶，發(fā)出最逼真的嘶吼。</p>
而我之所以這么全力以赴，只為了得到這份價值不菲的工作。</p>
可欠下巨額錢款的老公陸逸卻在一旁勸我：</p>
“老婆，算了吧，要不然就把這份工作讓給那個女大學(xué)生吧，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。”</p>
我沒有理會陸逸的勸解，成功收到榜一大哥的99個嘉年華后，我贏得了這份工作。</p>
女大學(xué)生一個打賞也沒有，哭著離開了直播間。</p>
那之后，陸逸就失蹤了，一年后回來直接甩出了離婚協(xié)議。</p>
為了清北妹妹的學(xué)費，再回到這個鬼屋直播間現(xiàn)場，簽了合約之后我才發(fā)現(xiàn)前夫陸逸已經(jīng)收購了這里：</p>
“從今天起，直播間所有S級恐怖場景，姜歡必須無保護親身體驗，時長翻倍，不達標就滾蛋！”</p>
“姜歡，你不是最會演嗎？演砸了，你妹妹就別去清北了，直接下海吧�！�</p>
1</p>
為了妹妹的清北學(xué)費，我別無選擇。</p>
換上那件水鬼戲服，布料薄得幾乎透明，破洞處剛好暴露最不該暴露的部位。</p>
白月靈倚在門框上，笑容甜美得刺眼：</p>
“歡歡姐，這可是你自己簽的合同哦�！�</p>
“觀眾們都等不及了呢。”</p>
直播間已經(jīng)炸開了鍋：</p>
【這是誰�。空娌灰�，靠身材博眼球。】</p>
【姜歡不是早過氣了嗎？白月靈身材好多了，換她上吧！】</p>
【聽說是為了錢才回來的，真是什么都做得出來�！�</p>
我咬緊牙關(guān)，為了妹妹的未來我不能認輸。</p>
眼角余光瞥見陸逸站在監(jiān)控室里冷漠地盯著屏幕。</p>
“陸總，水溫已經(jīng)調(diào)到零度了，再低會有健康風(fēng)險�！�</p>
助理小聲提醒。</p>
陸逸冷笑：</p>
“她不是專業(yè)的嗎？既然拿了錢，就該有職業(yè)精神�！�</p>
我走向那口被布景團隊精心打造的古井，井水刺骨，我強忍著不適，按照劇本開始表演。</p>
然而，隨著水位上升，井壁越來越窄，幽閉的空間讓我呼吸急促起來。</p>
陸逸明明知道我每次犯幽閉恐懼癥都會呼吸困難，甚至失去意識。</p>
可他現(xiàn)在，卻變本加厲地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。</p>
“不、不行…”</p>
我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(fā)抖。</p>
三年前，我不小心失足掉進了廢棄的礦井里，陸逸聽到我的呼救聲，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。</p>
在那狹小的空間里，我們緊緊相擁，那次經(jīng)歷后，我落下了幽閉恐懼癥的毛病，但陸逸對我更加珍惜。</p>
會時刻關(guān)注我的情緒，不讓我進入狹窄的地方，每次都會緊緊牽著我的手，給我安全感。</p>
導(dǎo)演在對講機里怒吼打斷了我的思緒：</p>
“姜歡！你在發(fā)什么呆？”</p>
“觀眾等不起！”</p>
我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，但井水已經(jīng)淹到胸口。</p>
監(jiān)控室里，陸逸看著我痛苦掙扎的樣子，殘忍的笑著。</p>
水位突然上升，我被迫開始水鬼爬井的表演，膝蓋和手肘很快磨出血來。</p>
白月靈走到井邊，假惺惺地探頭：</p>
“歡歡姐，你還好嗎？逸哥說了，爬不出來就一直泡著，觀眾可沒耐心等你哦�！�</p>
直播間的彈幕更加瘋狂：</p>
【這表演也太真實了吧！血都出來了！】</p>
【打賞走起！這才是真正的沉浸式體驗！】</p>
【得了吧，一看她那臉我就想吐，哪里比的上白月靈真實�！�</p>
陸逸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傳來，帶著譏諷：</p>
“姜歡，你不是最能演嗎？”</p>
“當(dāng)年不也是這樣，演得人人都以為你是受害者？”</p>
我抬頭看向監(jiān)控攝像頭，眼中的淚水和井水混在一起：</p>
“陸逸，你到底想說什么？”</p>
“我想要你親口承認，一年前你是怎么背叛我的。”</p>
一個浪頭打來，我再次滑落，后背重重撞在井壁上。</p>
劇痛讓我?guī)缀趸柝省?lt;/p>
【姜歡姐好像真的不行了！】</p>
有觀眾開始擔(dān)憂。</p>
白月靈笑著安撫線上的觀眾們：</p>
【別擔(dān)心，她可是金牌恐怖體驗官，這點小場面算什么�！�</p>
【不如觀眾們一起來打個賭，看她能撐多久？】</p>
膝蓋已經(jīng)完全麻木，為了姜喜，我必須堅持下去。</p>
井水慢慢末過眼睛。</p>
“陸逸......”</p>
我費力地睜開眼，透過模糊的視線，仿佛又看到了當(dāng)年那個站在陽光下的少年，他笑著向我伸出手。</p>
“歡歡，別怕，有我�！�</p>
2</p>
爬出深井，我渾身濕透，雙腿發(fā)顫，卻沒有喘息的機會。</p>
陸逸一聲令下，工作人員立刻把我推向下一個場景，“古宅煉尸房”。</p>
陰森的布景中，白月靈捧著一盆惡臭的黑色液體向我走來。</p>
“歡歡姐，這是尸油哦，據(jù)說是從真正的尸體上提取的精華呢�！�</p>
我后退一步說道：</p>
“按劇本，我只需要聞到它的氣味就行�！�</p>
白月靈卻突然腳下一滑，那盆黑色液體直接潑在我身上，瞬間全身腥臭。</p>
那不是普通道具，是高度腐臭的動物油脂混合物。</p>
惡臭鉆入我的鼻子，我當(dāng)場彎腰嘔吐，胃里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。</p>
對講機里傳來陸逸的聲音：</p>
“繼續(xù)拍攝，不許停。”</p>
“姜歡不是專業(yè)的嗎？敬業(yè)一點，給觀眾看看真實反應(yīng)�！�</p>
白月靈站在一旁，掩著鼻子做出嫌棄的表情：</p>
“歡歡姐，你這反應(yīng)也太夸張了吧？這只是道具而已啊�！�</p>
直播間的彈幕不斷：</p>
【嘔，看她那副樣子好惡心，這女的也太拖沓了，白月靈上次做這個場景只用了十五分鐘�！�</p>
【白月靈皮膚好白啊，這姜歡怎么黑成這樣，是不是天天去掃大街��？】</p>
我跪在地上，連膽汁都吐了出來，惡臭黏在皮膚上。</p>
“姜歡，繼續(xù)你的表演。”</p>
我抬頭看向監(jiān)控攝像頭，恍惚中仿佛看到那個曾經(jīng)為我擋酒的陸逸，那時他說：</p>
“歡歡，有我在，沒人能欺負你�！�</p>
現(xiàn)在，他成了最大的施暴者。</p>
中場休息，我被允許簡單沖洗。</p>
裹著工作人員遞來的毛巾，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。</p>
幾張我衣著暴露、與陌生男人在酒吧親密的照片正在網(wǎng)絡(luò)上瘋傳。</p>
照片里，我摟著一個醉醺醺的男人。</p>
我認得那晚，那是之前陸逸被人下藥，我冒險去酒吧救他。</p>
那個陌生男人就是神志不清的陸逸。</p>
我走出更衣室，發(fā)現(xiàn)所有人都在看手機，眼神鄙夷的看著我。</p>
白月靈站在人群中央，手機屏幕正展示著那些照片。</p>
看到我出來，她夸張地捂住嘴：</p>
“天啊，歡歡姐，原來你以前玩這么開？難怪能在圈內(nèi)混得風(fēng)生水起呢！”</p>
“這不是真的，照片里的人是......”</p>
我想解釋卻被陸逸打斷：</p>
“不是真的？那是誰在酒吧里摟著男人？姜歡，我早就知道你就是個下賤貨色。”</p>
直播間瞬間爆炸：</p>
【原來是這種貨色！為了錢什么都肯干啊，嘖嘖�！�</p>
【看她那副德行，估計是想靠勾引陸老板上位呢，可惜人家早有新歡了哈哈哈！】</p>
我聲音顫抖的繼續(xù)解釋：</p>
“陸逸，那天你被下藥了，我是去救你的！”</p>
陸逸冷笑：</p>
“我被下藥？你倒是編得挺好�！�</p>
“姜歡，事到如今，你還要狡辯？為了錢，你什么做不出來？這種照片，你以為我第一次見嗎？”</p>
白月靈嬌滴滴地拉住陸逸的手臂：</p>
“逸哥，別生氣了。也許歡歡姐有苦衷，不是故意和那些老男人在一起的呢？”</p>
“歡歡姐，要不然你跪下求求逸哥，也許逸哥就原諒你欺騙他了�！�</p>
“做夢�！�</p>
既然他這么喜歡白月靈，當(dāng)初就不要裝窮，我也不算非得接下那個工作，結(jié)果到頭來，白月靈傷心都成了我的不是。</p>
真是很可笑，在他眼里，我大概就是個為了錢可以出賣一切的女人。</p>
3</p>
我無視眾人嘲諷的眼神爬上搭建的二層閣樓布景。</p>
正在調(diào)整位置時，陸逸突然出現(xiàn)在我身后。</p>
“姜歡，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？”</p>
我看著他神色莫名卻還是忍不住回答：</p>
“記得，學(xué)院的迎新晚會�！�</p>
他冷笑，抓住我的手臂：</p>
“不，在酒吧，你穿著那件紅色的低胸裙子，主動貼上來的�！�</p>
“你瘋了！我們明明是在學(xué)校認識的！”</p>
我掙扎著想掙脫他的鉗制。</p>
“你這個賤貨，我早就看清了�！�</p>
“姜歡，你當(dāng)年就是用這副樣子勾引我的吧？除了那些照片，你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男人？”</p>
我用力掙扎，陸逸猛地一甩，我重心不穩(wěn)，腳下一滑。</p>
那一瞬間，我看到他眼中的驚慌，但隨即被冷漠取代。</p>
我從閣樓上摔了下來，左臂著地。</p>
白月靈尖叫一聲，撲到陸逸懷里：</p>
“逸哥，怎么回事？姐姐是不是故意不想好好演？”</p>
我躺在地上，看著陸逸摟住白月靈的腰，心中的最后的溫情也化為灰燼。</p>
導(dǎo)演跑過來，語氣中卻沒有多少關(guān)切：</p>
“姜歡，你沒事吧？能不能繼續(xù)？”</p>
我撐著地面站起來，左臂疼得幾乎失去知覺，但我咬牙點頭：</p>
“能。”</p>
我被推入“煉獄火�！眻鼍�，左臂簡單固定后怪異地耷拉著。</p>
“姜歡，記住安全區(qū)域，綠線內(nèi)不會有火，保持在標記范圍內(nèi)�！�</p>
助理低聲提醒，我點頭，深呼吸冷靜。</p>
“三、二、一，開始！”</p>
火焰的熱浪撲面而來，我按照走位，演繹怨靈掙扎的恐懼與絕望。</p>
忽然，原本應(yīng)當(dāng)安全的綠線區(qū)域也竄出了火焰，直逼我的臉！</p>
我勉強躲過，卻聽見耳機里工作人員慌亂的聲音。</p>
“陸總臨時更改了火焰范圍，說是要增加真實感！”</p>
我心底發(fā)寒，沒等站穩(wěn)，第二次、第三次爆炸接連而來。</p>
濃煙嗆得我?guī)缀踔舷ⅰ?lt;/p>
還記得五年前，陸逸創(chuàng)業(yè)初期，劣質(zhì)器材起火，我不顧一切沖進火場拉他出來，背部被燒傷。</p>
醫(yī)院里，他紅著眼睛抱我，說要愛我一輩子。</p>
原來他的一輩子這么短。</p>
監(jiān)控室里，陸逸的聲音傳來：</p>
“加大火力，讓我們看看她的極限在哪里�！�</p>
白月靈附和：</p>
“逸哥真厲害，這樣才能測試新場景的效果嘛�！�</p>
我咬牙繼續(xù)，按照流程觸發(fā)最后的機關(guān)，可是吊裝在高處的已經(jīng)不是原來的道具，重物擦著我的頭皮砸在肩膀上。</p>
【天吶！她流血了！真的流血了！】</p>
【這還演什么？快叫救護車�。 �</p>
遠處，陸逸的臉上出現(xiàn)了動搖，他死死盯著監(jiān)控畫面里倒下的我。</p>
導(dǎo)演跑過來對著陸逸說道：</p>
“停下來吧，陸老板！”</p>
“這已經(jīng)超出了安全范圍！”</p>
陸逸站在我面前，俯視著地上的我，血從我的肩膀流下。</p>
他從西裝內(nèi)袋掏出一份文件：</p>
“想讓你妹妹去清北嗎？最后一個機會�！�</p>
現(xiàn)場一片混亂，醫(yī)護人員想上前，卻被陸逸的保鏢攔住。</p>
我接過文件，那是一份“生死狀”，陸逸承諾支付一百萬酬勞，但條件是我必須完成最后一個場景，“血池獻祭”。</p>
白月靈假裝擔(dān)憂地走過來：</p>
“逸哥，歡歡姐好可憐啊，要不就算了吧，萬一包養(yǎng)她的那些男人愿意為她出錢呢�！�</p>
我看著合同上的一百萬，腦海中全是姜喜拿著錄取通知書的樣子。</p>
姜喜的成績從小就好，幾乎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。</p>
有一次我發(fā)高燒，燒得迷迷糊糊，姜喜守在我床邊，用毛巾一遍遍給我擦額頭。</p>
那孩子，從小就比同齡人成熟，她知道家里的艱難，從不向我提任何物質(zhì)上的要求。</p>
別的女孩追逐漂亮的衣服和最新的電子產(chǎn)品時，她只埋頭在書山題海里。</p>
我怎么能不成全她？清北是她的夢，更是逝去爸媽的夢啊。</p>
我用沾血的手指在文件上按下手印。</p>
“你真是個瘋子。”</p>
陸逸收起文件，臉上沒有勝利的喜悅，只有隱忍的難耐。</p>
導(dǎo)演看著我不忍心地說：</p>
“下去吧，在水下呆滿三分鐘，扮演被獻祭的新娘�！�</p>
“如果不行就立刻上來，我們會終止直播�！�</p>
我踏入血池，模仿溺亡的樣子，水下，窒息讓我的意識開始模糊。</p>
我仿佛看到了姜喜的笑臉，看到我與陸逸在破舊出租屋互相取暖的樣子。</p>
看到了逝去的爸媽再向我招手。</p>
視線漸漸變暗，我努力想睜開眼，卻只有無盡的黑暗向我涌來。</p>
水面上，直播信號突然中斷。</p>
“姜歡！姜歡你給老子醒醒！”</p>
陸逸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，而我的意識卻開始模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