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    “他��？”凌薇嗤笑一聲，帶著濃重的醉意和一種刻意的、想要引人注目的輕佻，聲音拔得高高的，清晰地傳遍客廳的每一個角落，“他有什么好說的？假正經(jīng)！木頭人一個！就知道按部就班，一點意思都沒有！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那副……”</p>

    她的話沒說完。</p>

    “咔嚓——！”</p>

    一聲極其清脆、又極其刺耳的碎裂聲，像驚雷般炸響！</p>

    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哄笑和喧嘩！</p>

    整個客廳猛地一靜！</p>

    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渾身一顫，齊刷刷地循聲望去。</p>

    只見吧臺邊，靳硯依舊背對著他們。只是他握著水晶杯的那只手，指關(guān)節(jié)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駭人的青白色。幾道猙獰的裂痕，正以他緊握的地方為中心，在晶瑩剔透的杯壁上瘋狂蔓延！</p>

    細小的水晶碎片，混合著杯子里殘留的琥珀色酒液，正從他緊攥的指縫間，淅淅瀝瀝地滴落下來，砸在光潔的大理石吧臺面上，發(fā)出“嗒、嗒、嗒”的輕響。那聲音，在死寂的客廳里，清晰得令人心頭發(fā)毛。</p>

    鮮紅的血，也順著那些鋒利的碎片邊緣，蜿蜒地爬過他蒼白的手背，一滴，一滴，落在吧臺上，迅速暈開一小片刺目的紅。</p>

    空氣仿佛被抽干了。剛才還喧囂震天的客廳，此刻落針可聞。只有那血滴落的聲音，像鼓點一樣敲在每個人的神經(jīng)上。</p>

    喬宇銘臉上的得意和惡意瞬間凍結(jié)，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，只剩下錯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。林珊張著嘴，那聲沒喊完的起哄卡在喉嚨里，臉色煞白。那幾個伴郎更是噤若寒蟬，眼神躲閃，大氣都不敢出。</p>

    凌薇的醉意也被這突如其來的、帶著血腥味的死寂沖散了大半。她看著靳硯那只滴血的手，看著吧臺上刺目的紅，再看看他依舊紋絲不動的、散發(fā)著恐怖寒意的背影，一股冰冷的、從未有過的恐懼感，毫無征兆地順著脊椎猛地竄了上來，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。她張了張嘴，想說什么，喉嚨卻像被堵住了，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</p>

    靳硯緩緩地、緩緩地轉(zhuǎn)過了身。</p>

    他的動作很慢，卻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壓迫感。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，甚至比剛才更平靜。只是那雙眼睛，深不見底，里面翻涌的已經(jīng)不是寒意，而是某種近乎實質(zhì)的、毀滅性的風(fēng)暴。他的視線，像兩道冰冷的探照燈，越過呆若木雞的眾人，最終，牢牢地釘在了凌薇那張血色盡失的臉上。</p>

    他沒有看自己流血的手，仿佛那傷口不存在。他的目光，只鎖著凌薇。</p>

    那眼神，冰冷，銳利，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審視，還有一種……徹底心死后的、令人膽寒的漠然。</p>

    凌薇被他看得渾身發(fā)冷，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，避開了他的視線。剛才那股不管不顧的興奮和輕佻，被這無聲的注視碾得粉碎，只剩下心虛和一種巨大的、不祥的預(yù)感。</p>

    靳硯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足足有三秒。那三秒，漫長得像一個世紀。</p>

    然后，他移開了視線，仿佛凌薇只是一個無關(guān)緊要的陌生人。他的目光掃過喬宇銘、林珊，掃過那幾個噤若寒蟬的伴郎，最后，又落回自己那只依舊在滴血的手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