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月下旖旎，燭火搖曳。</p>
“今晚別走了�！�</p>
男人聲音清冷，帶著情動的沙啞。</p>
傅遂之眼底早已褪去平日的清冷，濃稠的欲色如墨汁般暈開，暗光在瞳仁里翻涌不息。</p>
他目光緊鎖著身前的女人，她聲音嬌軟得像浸了蜜，膚色白皙似上好的羊脂玉，每一處都勾得他心尖發(fā)燙。</p>
手指循著她的腰線緩緩向上，在觸及柔軟的那一刻驟然收緊。</p>
唐雪梨渾身一顫，像是被燙到般猛地推開他，聲音帶著一絲慌亂：“不行。”</p>
抬眼望去，男人眸中的清冷已然消失殆盡，只剩下被打斷的沉郁。</p>
唐雪梨這才驚覺自己反應太過激烈，連忙放緩語氣，指尖輕輕攥著衣角：“檀郎，今天太晚了。我若是不回去，家人定會擔心的�！�</p>
她垂著眼簾，掩去眼底的閃爍，“來日方長，我明日再來看你�！�</p>
話音落，她幾乎是逃也似的轉身離開。</p>
男人站在原地，指腹還殘留著她腰際的溫度，強壓下心中灼燒的火焰。</p>
“嗯，明日記得早點來�！�</p>
聲音有點委屈。</p>
“嗯，我會的�！�</p>
唐雪梨捂著心口，強壓跳動。</p>
騙他的，她沒打算再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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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雪梨花顏月貌，天生麗質。</p>
出身不高的她，最大的夢想就是進京攀個高枝。</p>
可臨行前，她唯獨放心不下，那個溫潤如玉，對她百依百順，無比體貼的遂安。</p>
唐雪梨是喜歡遂安，樣貌性子她都喜歡，可再怎么喜歡，他遂安不過個教書先生。</p>
這一晚，唐雪梨心中帶著愧疚，把平日不肯的，都同遂安親近了一遍。</p>
百依百順，甜言蜜語。</p>
第二天，便買通牙婆，帶上所有細軟跑路進京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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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遂之立在老槐樹下，暮色正漫過枝頭。</p>
暗處忽然掠出一道黑影，影衛(wèi)手中捧著描金珠寶盒，腰間玄鐵刀劍與淬毒飛鏢寒光凜冽，與精致的木盒格格不入。</p>
“殿——”一字剛落，傅遂之眼風掃來，影衛(wèi)立刻改口：“公子，這是您要的珍寶閣新品�！�</p>
傅遂之掀開盒蓋，里面的珍珠耳墜成色、圓潤度皆屬尋常，他實在猜不透唐雪梨為何偏愛。</p>
但轉念一想，她喜歡便夠了，他買就是。</p>
握著盒子等了許久，傅遂之忍不住想象，唐雪梨見了耳墜，定會蹦跳著撲過來，紅著臉在他頰邊輕啄一下。</p>
唇角不自覺彎起，可這笑意很快就淡了，天已徹底沉黑，唐雪梨仍未出現(xiàn)。傅遂之心頭一緊，終于察覺出不對勁。</p>
“蒼翼。”</p>
話音剛落，暗處便掠出一道黑影，單膝跪地：“公子�！�</p>
“她還沒來？”傅遂之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，語氣里藏著不易察的焦躁。</p>
蒼翼早想提這事，往日里總比公子先到的唐姑娘，今日卻連影子都沒見著，他垂首答道：“屬下未見到唐姑娘，許是還在家中�！�</p>
“我去接她。”傅遂之話音未落，轉身便朝村口方向走。</p>
蒼翼伸手想攔，終究還是慢了一步。</p>
傅遂之抬手敲門，卻聽到屋內傳來尖酸刻薄的辱罵聲，聲音中還提到了唐雪梨的名字。</p>
“唐雪梨半個月沒回家了！等回來看我不要她好看�！�</p>
傅遂之心口一震，“檀郎，我要回去了，回去晚了家人會擔心的。”</p>
“檀郎，我不能在這過夜，家里人會催我的。”</p>
傅遂之恍然意識到，她跟他家里人關系，沒那么好。</p>
她半個月沒回家，可昨日她離開的借口，就是要回家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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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真是富貴迷人眼。</p>
唐雪梨走過長街時，不少人紅著臉悄悄打量她，她卻連眼風都未掃，她此番進京，可不是為了這些凡夫俗子，而是要牢牢攀住高枝。</p>
“讓一讓，讓一讓！”她撥開人群往前擠，剛站定，就聽見前頭有人高聲喊。</p>
“都聽好了！今日你們可有福了，顧府要給大公子選貼身侍女！只要身家清白、讀過書的女子都能參選，但必須是京中人士！”</p>
唐雪梨眼睛一亮，心下暗道“就是這了”。</p>
她立刻擠到那牙婆身邊，飛快塞過去一小包銀錠子。牙婆捏了捏銀包，掂量出分量，看著唐雪梨的眼神多了幾分滿意。</p>
“去吧。旁人問起，你千萬說自己是京里的，要是露了餡，老婆子可保不住你�！�</p>
看著那包沉甸甸的銀錠子被收下，唐雪梨一陣心疼，這可是她把遂安送她的玉簪當?shù)魮Q來的，沒想到竟這般值錢。</p>
那個簪子，足足當?shù)舳畠伞?lt;/p>
但她轉念又想，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，咬了咬牙道：“多謝嬤嬤�！�</p>
唐雪梨剛站進隊伍，一道質疑聲便驟然響起。</p>
紅杏上前攥住她的手腕，目光銳利：“你這手雖細膩白皙，掌心與指腹卻帶著老繭，哪像正經讀書人家的姑娘，倒像是常做農活的。莫不是來顧府坑蒙拐騙的騙子？”</p>
這話一出，所有目光瞬間釘在唐雪梨身上。</p>
京中無人不曉，顧大公子風華絕代，偏偏身子有疾，大戶人家的小姐無一人愿嫁。此次顧夫人選丫鬟，名義是選仆，實則是為公子挑知心人。</p>
故而要求姑娘家世清白、讀過書、知書達理。</p>
紅杏的手指越攥越緊，唐雪梨只覺手腕生疼，心更是懸到了嗓子眼：“你胡說什么！”</p>
“夠了，別吵�！币坏狼謇涞穆曇趔E然打斷爭執(zhí)。眾人望去，只見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緩步走出，錦繡華裙上繡著暗紋。</p>
雖未佩戴過多飾物，卻自帶一股端莊貴氣。唐雪梨暗自驚嘆，連顧府的丫鬟都這般氣度，看來自己這次果然來對了。</p>
“你叫唐雪梨？”女子目光落在她身上，開門見山，“可讀過四書五經？”</p>
唐雪梨指尖悄悄收緊，定了定神：“讀過《禮記》。”</p>
“《禮記》開篇第一條是什么？”</p>
她深吸一口氣，將記得的內容緩緩道出。女子隨后又追問《女誡》《女則》中的細節(jié)，唐雪梨聲音雖仍帶著幾分緊張，卻字字清晰，未有錯漏。</p>
“文采雖不算出眾，倒也算讀過書、識得字�！迸哟蛄恐�，見她眉眼清秀、容貌上乘，便不再多做刁難，抬手示意，“進去吧�！�</p>
接過通行腰牌的瞬間，唐雪梨緊繃的肩膀驟然垮下，終于松了口氣。她暗自慶幸。</p>
這些應答的內容，全是遂安先前教她的，若非那些日子苦讀，今日怕是過不了這關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