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晚飯時,我像個囚犯。</p>
飯桌上菜肴豐盛。</p>
紅燒排骨、清蒸鱸魚、烏雞湯全是嫂子王倩愛吃的。</p>
我媽不停地給王倩夾菜。</p>
“倩倩,多吃點(diǎn),你現(xiàn)在一個人吃兩個人補(bǔ)�!�</p>
“這雞湯我燉了一下午,最養(yǎng)胎了�!�</p>
又給我哥夾了塊排骨。</p>
“阿輝,你上班辛苦,也多吃點(diǎn)�!�</p>
連周偉,我媽都給他盛了碗雞湯。</p>
“小偉,你也喝點(diǎn)湯,嘗嘗阿姨的手藝�!�</p>
桌子中央只剩一盤青菜。</p>
我和女兒小悠面前,是兩個空碗。</p>
小悠拉拉我衣角,小聲說。</p>
“媽媽,我想吃雞蛋。”</p>
來前,我哄她說外婆家有最好吃的雞蛋羹。</p>
我抬起頭,看向我媽,強(qiáng)擠出笑。</p>
“媽,小悠想吃個雞蛋羹,家里有雞蛋嗎?”</p>
我媽瞬間拉下臉,筷子拍在桌上。</p>
“吃吃吃,就知道吃!”</p>
“你看看你把孩子慣成什么樣了?嘴這么刁!”</p>
王倩在一旁慢悠悠開口,嘴角噙著笑,看似解圍,實(shí)則拱火:</p>
“媽,您別生氣,小孩子嘛,想吃就給她做一個唄。就是我昨天看雞蛋好像就剩兩個了。醫(yī)生囑咐我早上要吃一個補(bǔ)充蛋白質(zhì),這不,小偉也正在長身體�!�</p>
我媽立刻接口:</p>
“對對對,倩倩的身體和小偉最重要。”</p>
她瞪我一眼:</p>
“聽見沒?雞蛋要留著!小悠想吃,明天你自己下樓去買!”</p>
小悠眼眶一紅,淚水打轉(zhuǎn)。</p>
她緊咬嘴唇,不敢哭出聲,小身體一抽一抽的。</p>
我心如刀割。</p>
我沒再說話,默默給小悠夾了筷子青菜。</p>
“小悠乖,我們吃青菜,青菜有營養(yǎng)�!�</p>
周偉在一旁“嘖”了一聲,故意挑釁:“我說江月姐,你也太小氣了,一個雞蛋都不給孩子買。沒錢了?沒錢跟你哥說啊,怎么說也是一家人。”</p>
江輝沉著臉,呵斥我:</p>
“你聽聽,連外人都看不過去了!”</p>
“離個婚,把自己搞得這么落魄,連孩子都養(yǎng)不起,丟不丟人!”</p>
我媽跟著幫腔:</p>
“就是,我們江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!”</p>
字字如刀。</p>
我低頭扒飯,食不知味。</p>
我嘗試溝通:“媽,哥,我知道嫂子懷孕辛苦,家里開銷大。但小悠也是你們的外孫女,我只是希望。”</p>
“希望什么?”</p>
我媽粗暴打斷,“你一個離婚回娘家的,有什么資格提希望?能讓你們娘倆住進(jìn)來就不錯了!別不知好歹!”</p>
飯后,我媽讓我洗碗。</p>
他們四人在客廳看電視吃水果,歡聲笑語。</p>
廚房里,只有我面對著堆積的碗碟。</p>
我看著窗戶倒映出的自己,憔悴狼狽。</p>
三年前,我媽哭著打電話,說我哥要結(jié)婚,女方要彩禮,家里沒錢。</p>
“月月啊,媽知道你出息,你得幫幫你哥啊�!�</p>
“他要是娶不上媳婦,我們江家就斷了后了!”</p>
我和前夫商量,賣掉了婚房。</p>
我把賣房錢加上所有積蓄,湊了八十萬。</p>
給我哥三十萬彩禮,用剩下五十萬全款買了這套三居室。</p>
為讓爸媽安心,房本只寫了我一個人的名字。</p>
我以為傾盡所有,能換來他們的愛和體諒。</p>
我以為這里是我永遠(yuǎn)的退路。</p>
現(xiàn)在才發(fā)現(xiàn),我錯得離譜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