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    那些氤氳的熱氣讓我的雙眼忽然變得酸澀又濕潤。</p>

    她還會給我留一碗面，卻再不會等我回來了……</p>

    這樣也好，至少我死后，她不會失眠。</p>

    我忍著鼻酸塞了幾口面，又因為胃痛去廁所盡數(shù)吐了出來。</p>

    看著鏡子里怎么都蓋不住的憔悴，我心里只有無力。</p>

    我預(yù)想中的燃燒生命之旅，好像因為我的油盡燈枯，無法燒得艷麗了……</p>

    第二天我醒來時，就見沈幼寧正坐在床邊看著我。</p>

    她難得主動解釋了一句：“前天我開了整夜的會，所以昨晚我太累了，就……”</p>

    哦，前天晚上她徹夜未歸，蘇桓發(fā)了條和她深夜一起喝酒的朋友圈。</p>

    我無力駁斥，應(yīng)了一聲，起床洗漱。</p>

    看我洗漱時，沈幼寧忽然又說：“你的氣色怎么變得這么差了？以前你進(jìn)藏從來沒這樣過�！�</p>

    我動作一頓：“想罵我是老男人就直說�！�</p>

    沈幼寧一噎，又被我惹怒了，連聲罵我不識好歹、不可理喻、狗咬呂洞賓。</p>

    吵吵鬧鬧中，我們退了房，租了輛越野車，朝羊卓雍措開去。</p>

    這是西藏三大圣湖中距離拉薩最近的湖泊。</p>

    八年前，我們在318國道上第一次加了聯(lián)系方式之后，又在羊卓雍措再一次偶遇。</p>

    那天刮著大風(fēng)，湖面波光粼粼，我和朋友只顧興奮地拍照，她卻給了我一條毛毯。</p>

    后來回想起來，或許就是那塊厚實的毛毯，一直暖到了我心底。</p>

    車輛在湖邊停下，我正要下車，沈幼寧的電話響了。</p>

    她直接將電話拿走，動作很快。</p>

    我卻還是瞥見了屏幕上的“蘇桓”兩個字。</p>

    “我先接個電……”</p>

    她最后一個字被我關(guān)車門的聲音蠻橫地蓋了過去。</p>

    我下了車，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，但我只是拿了一條毛毯，獨自朝湖邊走去。</p>

    今天的風(fēng)比當(dāng)年還要大，但日光卻將湖面照得碧藍(lán)如洗。</p>

    我站在湖邊，沒有了從前的興奮和震撼，卻更有一種心安的感覺。</p>

    我想。</p>

    如果我死后，靈魂還能留在藏地，被這樣的澄澈湖泊擁抱，好像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……</p>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忽然有只手拉住了我。</p>

    我扭頭看去，就見兩個年輕小姑娘正擔(dān)憂地看著我。</p>

    “哥哥，我剛剛看你好像要走到湖里去了，你……沒事吧？”</p>

    我這才注意到，自己已經(jīng)快要踩到湖水。</p>

    我心頭一緊，又有些感動，搖了搖頭：“我沒事，謝謝你們�！�</p>

    我見她們穿得單薄，就將毛毯遞給她們。</p>

    “別著涼了，健康才是人生最好的支撐�！�</p>

    記憶里沈幼寧說過的話語被我脫口而出時，我自己也恍惚了一瞬。</p>

    其中一個女生懵懵地接過毛毯，問我：“那你呢？”</p>

    我還沒回答，另一個女生忽然看向我身后：“那是不是你老婆啊？好漂亮啊！”</p>

    我回過頭，就看見沈幼寧拿著一件外套朝我走來。</p>

    她的聲音被風(fēng)傳到我耳中，莫名帶了幾分無奈。</p>

    “就知道你不會好好照顧自己，過來把衣服穿上�！�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