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

    “表嫂，這畫像上的男孩是跟表哥很像，但我能確定這不是表哥！”</p>

    “再說了，表哥不是正在游山玩水嗎？怎么可能在這里立往生牌位？”</p>

    沈幼寧這才松了口氣，也覺得自己多想。</p>

    于是她不再糾結，和蘇桓一起跟著上師往天葬臺走去。</p>

    到了天葬臺，沈幼寧進了護欄。</p>

    在藏族小哥熱心的講解中，她將目光投向了天葬臺中央被袋子裝著繩子捆好的遺體。</p>

    那似乎是個男人的遺體，個子雖然高，但身形很瘦……</p>

    沈幼寧的心口忽然傳來尖銳的痛楚。</p>

    她還沒弄清楚這股心痛的來源，就見各位上師開始誦經(jīng)了。</p>

    沈幼寧知道，接下來的流程是家屬們或抬或背地帶著死者繞天葬臺幾周。</p>

    可奇怪的是，這個死者是由寺院里的人員負責抬的。</p>

    他的家人呢？</p>

    桑煙滾滾中，數(shù)不清的禿鷲從遠處飛來，落在周圍，和觀禮的人們一樣等待著。</p>

    很快，幾個天葬師手持著剔骨刀和剁骨刀出現(xiàn)。</p>

    蘇桓小聲驚呼了一聲：“居然要肢解嗎……”</p>

    他說著往沈幼寧身后躲了躲。</p>

    沈幼寧卻覺得心頭有股奇特的牽引，將她緊緊纏繞，逼迫她一錯不錯地盯著天葬臺。</p>

    她看著天葬師們利落地解開包裹著遺體的繩子和布料。</p>

    下一瞬，一張俊俏卻蒼白的臉就這樣暴露在所有人面前。</p>

    沈幼寧的臉色瞬間慘白。</p>

    她瞪大眼睛，世界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。</p>

    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，眸中滿是不可置信。</p>

    “表、表哥……”蘇桓也愣了一下，難以置信道。</p>

    沈幼寧猛地回過神來，下意識沖了上去。</p>

    “等等！”</p>

    “你們搞錯了，這是我的丈夫！他不會死的，他不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！你們放他下來……”</p>

    旁邊的藏族小哥將她死死攔住，不讓她上前。</p>

    “儀式不可以被打斷，否則死者的靈魂會被當做是沾染了罪孽，無法安息！”</p>

    蘇桓這時也反應過來，趕緊拉住了沈幼寧。</p>

    “表嫂，你別著急，那應該不是表哥……說不定就是長得像而已！”</p>

    “我們還是入鄉(xiāng)隨俗，不要耽誤別人的葬禮……”</p>

    沈幼寧通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天葬臺上的男人，一時也恍惚起來。</p>

    那樣毫無血色的臉，真的會是江墨琛的嗎？</p>

    “等等，你們讓我確認一下……”</p>

    可天葬開始了就不能停下，藏族小哥一直死死攔住她，不讓她做出任何過激的舉動。</p>

    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天葬師點燃松柏香堆，吸引禿鷲鳥群。</p>

    接著把遺體分解，搗碎，混上青稞面，撒在了天葬臺上。</p>

    空中盤旋的禿鷲和鳥群立刻俯沖而下，啄食了起來。</p>

    天葬師們圍成一圈，垂眸閉眼，輕聲頌念起佛經(jīng)。</p>

    松香入鼻，梵音入耳，仿佛身處大日如來佛座下。</p>

    偏偏如此神圣的場景下，是禿鷲和鳥群兇猛的啄食生肉，生命就此消弭，直至煙消云散。</p>

    割裂的場景，殘酷的對比，讓沈幼寧有種顛倒的錯覺。</p>

    她怔怔地看著眼前一幕，久久沒說出一句話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