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當晚，姜若梨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。
夢里是第一次見到傅聿舟的場景。
那年她十八歲，跟著父親去參加傅家的晚宴。
他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站在鋼琴旁，修長的手指端著香檳，眉眼如畫。
她對他一見鐘情。
后來她大著膽子偷吻他，他愣了一下，隨即低笑：“小姑娘，接吻不是這樣接的�！�
然后他扣住她的后腦，教會她什么是真正的吻。
那個吻好長好長，長到她喘不過氣，長到她現(xiàn)在想起來，都覺得像一場虛幻的美夢。
醒來時，她的枕頭已經(jīng)濕了一大片。
天亮了，她緩了許久，才拿起手機，撥通了爸爸的電話。
“爸，我離婚了�！彼ひ羯硢。暗饶玫诫x婚證后，我就去國外陪你們。”
“是不是傅聿舟欺負你了？”爸爸的聲音立刻拔高。
“沒有，”姜若梨望向窗外漸亮的天色，“只是不愛了�！�
其實，是傅聿舟不愛她。
而她，也不會再愛他了。
這句話她沒說出口，像吞下一塊碎玻璃，任由它在心里劃得血肉模糊。
掛斷電話后，微信突然彈出一條好友申請。
姜若梨鬼使神差地點了通過。
對方立刻發(fā)來一段視頻。
畫面里，傅聿舟在沙發(fā)上淺眠，眉頭微蹙，嘴里喃喃念著一個名字：“思思……”
緊接著視頻后面的，是一大段信息發(fā)來：
?我是黎思，聿舟的初戀，我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，他都結婚了，卻還沒忘記我。今天回國我發(fā)現(xiàn)，他手腕內側還留著我的小名紋身，我們所有的合照、他寫的日記都保存完好，你看，他夢里還在叫我的名字，應該是夢到了我們的過去吧，畢竟那是他永生難忘的初戀時光�！�
姜若梨看著這一大段文字，心臟已經(jīng)痛到麻木。
她只回了一句話：「你想干什么？」
對方隔了很久才回復：
?不干什么，就是想拿回屬于我的東西，他馬上要醒了，你信不信，我只要說我做了噩夢，接下來五天他都會陪著我，不會聯(lián)系你一次？」
她沒有再回復了。
而過了十分鐘后，傅聿舟的消息就發(fā)了過來：
?寶寶，臨時有個項目要出差五天。秘書留給你，有事隨時找他。照顧好自己和孩子。」
姜若梨盯著屏幕，忽然笑了。
笑著笑著，眼淚就砸在了手機屏幕上。
接下來的五天，傅聿舟果然音訊全無。
倒是黎思的消息不斷。
傅聿舟陪她在海邊漫步、帶她去山頂看日落、開車載她在郊外兜風……
黎思發(fā)來消息：「這些地方，我們戀愛時常來�！�
姜若梨一條不落地看完，忽然想起這些地方傅聿舟也曾帶她去過。
那時她以為是他浪漫，現(xiàn)在才明白，他不過是在故地重游，透過她的身影看另一個人。
第五天傍晚，姜若梨開始收拾東西。
傅聿舟送她的珠寶、包包、衣服……
所有與他有關的物品都被裝進紙箱，扔進了儲物間。
當傅聿舟風塵仆仆趕回家時，看到的就是空了一半的衣帽間。
他明顯愣了一下：“寶寶，你這是在干什么？”
姜若梨頭也不抬：“沒干什么，就是扔了些沒用的東西�！�
傅聿舟沒有多想，只是笑著將手中的禮物遞給她，是一套限量版繪本。
上個月她隨口提過想收藏，沒想到他記在了心里。
“寶寶，”他自然地把她摟進懷里，大手撫上她的小腹，“最近孕吐還嚴重嗎？明天該產(chǎn)檢了，我陪你去�！�
“不用了。”姜若梨掙脫他的懷抱，“以后都不用了�！�
傅聿舟終于察覺到不對勁：“什么叫不用了，是不是最近不舒服？”
一旁的傭人插話：“太太這幾天胃口不好，幾乎沒怎么吃東西�！�
傅聿舟立刻松開領帶：“我去買菜給你做飯，都是你喜歡的，乖，多少吃一點�！�
轉身時還不忘叮囑：“你們好好照顧太太，千萬不要讓她碰著磕著。”
傭人們羨慕地竊竊私語：“先生對夫人真好……”
“找老公就要找年紀大會疼人的……”
姜若梨靜靜聽著，眼里閃過一絲自嘲。
曾經(jīng)她也以為，自己遇到了世上最好的愛情。
可現(xiàn)在才明白，那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替身游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