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    回籠思緒，寧蕭云心底只有無盡的苦澀蔓延成海。</p>

    她收回視線，站在合歡花樹下，她摘下了腰間從一百歲就貼身佩戴的靈玉玉佩——那是蒼顯送她的第一個禮物。</p>

    這顆合歡花樹，也是因為她喜歡，是蒼顯特意移植到院子里來的。</p>

    她曾在這樹下訴盡了心中情意。</p>

    可到底都是一廂情愿。</p>

    如今要離開，她也該收拾東西，清空自己在玄虛宮的所有痕跡了。</p>

    回到寢殿，寧蕭云默默地清理著這些年她明目張膽表露愛意，卻被蒼顯拒之門外的物件。</p>

    她親手繡的鴛鴦荷包、她親自為他打造的劍鞘、還有她手寫的上百封信。</p>

    她還記得，因為她只會拿劍，從未拿過針，繡那荷包時扎了滿手的洞。</p>

    可蒼顯看都沒看一眼就丟進(jìn)了池子里。</p>

    寒冬臘月，她跳進(jìn)冰池中在池底找了回來，浮出水面時，蒼顯早已走遠(yuǎn)。</p>

    寧蕭云沒有猶豫，將它們一一放進(jìn)木匣子。</p>

    收拾到最后，寧蕭云找到了一幅畫。</p>

    那是她父母忌日時，蒼顯為了哄她高興，帶她到人間去找畫師畫的。</p>

    畫里的他溫柔地注視著她，那時他真是把她捧在了心尖兒寵。</p>

    可現(xiàn)在，過往的一切如回旋鏢一般直扎在寧蕭云的心頭。</p>

    蒼顯讓她體會到什么是被愛，也讓她清楚的知道什么是一落千丈的不愛。</p>

    “砰！”</p>

    寧蕭云合上了匣子，一同封存的，還有她執(zhí)迷不悟的愛。</p>

    這一夜，她睡得很不安穩(wěn)。</p>

    夢里的她回到了上一次神魔大戰(zhàn)，漫天雪光，整個涂山都被她父母以及族人的血染紅了。</p>

    她站在其中嚎啕大哭，不斷地去推父母的尸體：“父王，母后，你們醒醒……”</p>

    瓢潑大雨砸落在她身上，卻無一人為她撐傘。</p>

    一身黑衣的蒼顯路過，淡漠地掃了她一眼便離開，沒有任何憐惜之意。</p>

    沒有上前抱起她，沒有溫柔地哄慰她。</p>

    寧蕭云抽噎著睜開眼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在睡夢中淚流滿面。</p>

    倘若當(dāng)年真如夢里那樣，蒼顯沒有帶她走，自己和他是不是不會有這么深的羈絆？</p>

    他也不會在自己的心底，生根發(fā)芽這么多年……</p>

    寧蕭云搖搖頭，不再去想。</p>

    起身洗漱后，她走去院子，想著以后也許很難再回天界，便想回涂山祭拜父母。</p>

    沒想到走出去，蒼顯竟站在院內(nèi)。</p>

    她頓了頓，然后對蒼顯輕一點頭，就默不作聲地往外走。</p>

    這和她從前一點都不一樣。</p>

    就算是表明心意后被冷漠對待，每次見到蒼顯，她都還是會熱切地湊上前。</p>

    可現(xiàn)在，兩人的五官通感，讓蒼顯清楚地感覺到，寧蕭云的心很平靜。</p>

    蒼顯皺了皺眉，覺得她突然間變了很多，讓他很不適應(yīng)。</p>

    他忍不住出聲叫住她：“你要去哪兒？”</p>

    蒼顯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主動關(guān)心過她了。</p>

    寧蕭云停住怔了怔，抿唇淡聲：“有些事……”</p>

    蒼顯頓了一下，眉心更緊。</p>

    還想再說什么時，蕪歡從宮殿里走了出來。</p>

    只一眼，寧蕭云便呼吸微滯——蕪歡身上披著的外衫，是蒼顯的。</p>

    “阿顯！”她徑直走向蒼顯，半路抽空和寧蕭云打了個招呼：“云云這是要出去？”</p>

    寧蕭云一時沒吭聲，下一秒蒼顯冷冽的眼神就投了過來：“寧蕭云，怎么不叫人？我教了你多少……”</p>

    寧蕭云垂著眼，搶先喊道：“嬸嬸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