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
    謝謹(jǐn)言走進(jìn)營帳時，已是半夜了。</p>

    我光著身子在他被窩里，連大氣也不敢喘，心臟砰砰直跳。</p>

    今天是我十七歲的生辰。</p>

    他說過，等我十七歲了，他就娶我。</p>

    邊關(guān)的夜里很黑，我沒點(diǎn)蠟燭，只能聽見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。</p>

    一只大手抓住了被子的邊緣，正欲掀起。</p>

    我卻鬼使神差地將被子按緊。</p>

    “誰？”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被放大了好幾倍。</p>

    “我。”我顫抖著開了口。</p>

    他突然將手松開了被子，向后退了一步，像是要與我劃清界限。</p>

    我的心里涌上一股酸澀。</p>

    我猜的沒錯，他根本不愛我。</p>

    “謝謹(jǐn)言，今天是我十七歲的生辰。”我提醒著他。</p>

    “…生辰快樂�！�</p>

    他沉默了許久，只憋出了這幾個字，起身點(diǎn)燃了一支蠟燭。</p>

    他不記得了嗎。</p>

    還是說，他記得，卻假裝不記得？</p>

    “你說過，我十七歲的時候，你會娶我的�！�</p>

    我努力壓制住不讓聲音顫抖，眼淚順著臉頰滾落，劃出一片痕跡。</p>

    “你是泱泱的妹妹，自然也是我的妹妹，我只是替她照顧你，從未逾矩�！�</p>

    謝謹(jǐn)言這話說得冠冕堂皇。</p>

    可我已經(jīng)壓抑不住內(nèi)心的怒意了。</p>

    徐泱泱，又是徐泱泱。</p>

    她要父皇母后，我給她了。</p>

    她要我滾去邊疆，別在宮里礙她的眼，我從她了。</p>

    可如今，我和謝謹(jǐn)言五年的朝夕相處，竟也敵不過徐泱泱和他的一面之緣嗎？</p>

    “徐泱泱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？我和你一同在戰(zhàn)場廝殺，這五年期間我們同吃同住，明明你說好了，你說了你要娶我的！”</p>

    我再也忍不住，披上外衣坐直身子，哭著罵道。</p>

    我崩潰了。</p>

    “閉嘴！”謝謹(jǐn)言突然怒了，他揚(yáng)起手，一個巴掌落在我的臉上。</p>

    清脆又響亮。</p>

    他是習(xí)武之人，手勁很大，這次一點(diǎn)也沒收斂，我只覺得半邊臉上火辣辣的疼。</p>

    屋內(nèi)一下子安靜了下來。</p>

    我沒說話，只維持著剛剛的姿勢，任由眼淚落下。</p>

    他似乎也覺察到自己有些過分了，臉上露出一抹尷尬，又想湊上前來解釋。</p>

    我偏過頭不再看他。</p>

    他嘆了口氣，語氣中滿是釋然。</p>

    “泱泱果然沒說錯，你就是個為達(dá)目的不擇手段的人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今日若是泱泱在這里，必定不會做出…”</p>

    他上下打量著我，眼中透出譏諷。</p>

    “這種傷風(fēng)敗俗的事�！�</p>

    戰(zhàn)場上我受過多少傷，也沒有喊過一次疼。</p>

    我永遠(yuǎn)是咬緊牙關(guān)，任由白酒灑在傷口上的人。</p>

    可此刻，我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，捏碎了又扔在地上踐踏。</p>

    原來，不是非要受傷，才會痛。</p>

    他將我一個人拋下，徑直走出了營帳。</p>

    我哭累了才睡過去。</p>

    做了個很長的夢。</p>

    夢里徐泱泱穿著精美華服，一只手拄著腦袋，搖晃著腿。</p>

    她明明很漂亮，卻總是在我面前露出一副惡毒的模樣。</p>

    “好妹妹，你替我去死吧。”</p>

    好。</p>

    我答應(yīng)你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