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抽完了血, 沈以沫一時還有些頭暈目眩, 扶著墻走出來時, 就看到傅時沉守在剛剛被推出的手術室的宋徽音身邊。</p>
他緊緊握著她的手, 低聲不知道在與她說些什么, 神色溫柔, 眼神繾綣,</p>
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問一問他妻子的情況如何, 有沒有不舒服, 也自然沒有注意到沈以沫已經獨自回了家。</p>
回到別墅之后, 她先是去了廚房, 本就有貧血癥的她, 今天又抽了太多的血, 此刻臉色都還有一些蒼白。</p>
本想煮一碗紅糖水緩一緩, 結果剛煮好盛入碗中, 就因為沒有力氣, 只聽得啪的一聲響起, 碗便已經摔了四分五裂。</p>
剎那間, 這些年被如何嘲諷羞辱都面不改色的沈以沫, 驟然紅了眼眶。</p>
她喃喃道:“阿宴……沒有你在身邊, 我果真什么都做不好�!�</p>
灑落的紅糖水流到了她的腳邊, 她抬起頭, 看著那攤深色卻忽然想起了從前。</p>
那時候, 她有著最好的愛人。</p>
那時候, 她的愛人還沒死。</p>
她體寒, 每次生理期都會腹痛難忍, 而阿宴總會特別體貼她, 給她煮上一碗熱乎乎的紅糖沈茶,吹到最合適的溫度后再喂她喝下。</p>
偶爾她也會任性撒嬌, 他就會將她攬在懷里,用溫熱的大手替她捂著肚子, 說這樣, 她就不會痛了。</p>
她心情煩躁看什么都不順眼的時候, 他就乖乖坐在她的身邊, 任她打, 任她罵, 末了還心疼的替她吹吹手, 問她有沒有打疼。</p>
沈以沫蹲下將碎片一片片撿起, 突然指尖傳來一陣刺痛, 她抬手才發(fā)現(xiàn)是被碎片劃出了一道血痕。</p>
也不知真的是痛的, 還是因為因為別的什么原因, 眼淚就這樣大滴大滴的掉落在地。</p>
“我怎么會沒有發(fā)現(xiàn)異常呢? 你那么愛我,可傅時沉冷冷淡淡, 那顆心從未為我熱烈跳動�!�</p>
她將所有的碎片撿起丟進垃圾桶, 又笑了笑,“不過沒關系, 我們很快就能再相見了�!�</p>
第二天傅時沉還是沒有回來, 她洗漱完畢后,便出了門去見律師。</p>
隔著桌案坐下, 面前已經擺放了一份擬好的離婚協(xié)議書。</p>
“沈小姐, 只要夫妻雙方簽了這份離婚協(xié)議,再度過一個月冷靜期, 就能離婚了�!�</p>
聽到律師的話, 沈以沫想到今天連家都不曾回過的傅時沉, 開口詢問, “我能代替他簽字嗎? ”</p>
“沈小姐, 這是絕對不行的! ”律師連忙搖頭。</p>
見他拒絕的態(tài)度堅決, 她趕緊道, “我丈夫也是想離婚的, 只是沒空過來, 我代簽而已, 不信的話我給他打個電話。”</p>
說著她就拿出手機, 翻出了傅時沉的電話號碼, 撥了出去。</p>
漫長的嘟嘟音后, 那邊終于接通了電話, 沈以沫連招呼都沒打就直接開了口。</p>
“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……”</p>
話還沒有說完, 就被那邊打斷, 聲音清冷, 聽不出一絲情緒, “我沒空, 你直接做就行了, 不用商量�!�</p>
說完, 那邊又傳來了一道女聲, 她沒有一絲遲疑, 便聽出了是宋徽音嬌嗔的聲音, “時沉, 藥好苦啊……我能不喝嗎? ”</p>
通話掛斷時, 她還依稀聽見了傅時沉的回應,聲音里是從未對她展露過的溫柔, “不能, 不喝藥還怎么快點好起來? ”</p>
沈以沫看向律師。</p>
聽到這里, 律師聽出對方不在意的態(tài)度, 也終于妥協(xié), 點頭答應了代簽一事。</p>
得到了許可, 她悄悄松了一口氣, 又在離婚協(xié)議書上簽下了傅時沉的名字。</p>
走出律師事務所后, 她手指輕點, 定下了一張一個月后飛往海城的機票。</p>
傅時沉回家的時候已經是一周后。</p>
他風塵仆仆帶著滿身涼意回到房間時已經半夜, 沈以沫睡得模模糊糊, 對他的歸來也并沒有什么反應。</p>
直到身側的床榻微微下陷, 整個人也被男人十分自然的攬進懷里, 她才終于清醒了過來, 將他推開后往另一邊挪了挪。</p>
第一次被拒絕的傅時沉神色微怔, 下一秒便又皺起了眉, “你不是每晚都要聽我的心跳才能入睡嗎? ”</p>
結婚三年, 沈以沫很少會對傅時沉提要求, 但即便如此, 他唯一答應了下來的還是只有這件事,那時他們才剛剛結婚, 除了一本結婚證, 他什么都沒有給她。</p>
可她絲毫不在意, 只是在事后輕輕靠在他的懷里, 將耳朵湊近他的心臟。</p>
他問她, 為什么喜歡這樣靠著自己,</p>
而她抬頭, 月光下看著他的眼中閃著光亮, 溢滿了柔情與愛意,</p>
“因為我喜歡聽你的心跳, 以后我可以都這樣聽著你的心跳入睡嗎? ”</p>
或許是因為她提出這個要求時眼底的愛意太過濃烈, 讓他無法拒絕, 他竟真的鬼使神差般答應了下來。</p>
而這個習慣便也一直延續(xù)至今, 只要他在, 她必定會十分自覺的窩進他的懷中, 將頭靠近他心臟的位置。</p>
可此刻, 她卻在愣怔片刻之后搖了搖頭, 說:“不用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