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院門內(nèi)外的空氣也不由得隨之凝滯。</p>
宋之霜的手死死攥著吳嬤嬤的小臂,借著站在祁華昭身后,一雙眼不加絲毫掩飾,怨毒又兇狠地朝著莫如柳瞪了過來。</p>
看見她在場,祁華昭為何是這般模樣?</p>
難道是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?</p>
想到這種可能,宋之霜的手忍不住又加大了幾分力氣,小腹也跟著猛地一抽。</p>
心下一驚,宋之霜連忙緩和著心情,看向莫如柳的眼中又多了催促之意。</p>
“這是什么?”</p>
另一邊,祁華昭卻率先開了口。</p>
他語氣凌冽,帶著沉沉威壓,一雙冷眼更是朝著莫如柳掃過。</p>
莫如柳只覺一陣?yán)湟饷偷貜谋澈笠u來,定了定神方才開口:“是要送給表姐的香粉。”</p>
頓了頓,不想讓花園之事暴露,她又朝著宋之霜露出了一個(gè)笑容。</p>
“表姐接我到尚書府來小住,實(shí)在是添了不少麻煩,如柳也不知如何是好,正好看見梨花開了,便做了幾盒香粉,表姐拿去用吧�!�</p>
聽著莫如柳并沒有捅穿什么,宋之霜緩緩地松了口氣,也甜甜地笑了起來。</p>
“你這丫頭,也就你還記得我喜歡這梨花香了�!�</p>
一邊說著,宋之霜一邊親手將香粉盒子接過,讓下人放回屋中。</p>
“如柳來的不巧,不敢耽擱表姐和姐夫的正事,這便回去了。”</p>
目的達(dá)成,莫如柳低著頭后退兩步,旋即帶著春茗離開,從頭到尾都沒有要和祁華昭搭話的意思。</p>
望著她走遠(yuǎn),宋之霜忐忑不安的心情也跟著平緩,大著膽子看了一眼祁華昭,抬手想挽上他的臂彎:“夫君,咱們快走吧?”</p>
方才那幾句話的功夫,祁華昭身上的冷意已經(jīng)退了下去,聽著宋之霜的話,簡短地點(diǎn)一點(diǎn)頭。</p>
“走吧。”</p>
他緩步前行,如方才一般不緊不慢,卻正好和宋之霜抬起的手在空中錯(cuò)過。</p>
宋之霜撲了個(gè)空,不由得攥了攥拳頭,又重新打起精神跟了上去。</p>
坐上歸寧的馬車,或許是見著莫如柳的香粉圓了場,宋之霜放心下來,臉色也跟著好了些。</p>
祁華昭坐在她身邊,一派大馬金刀,身子隨著馬車前行而輕輕晃動(dòng)著。</p>
宋之霜撐著腦袋,光明正大地看著自己的夫君。</p>
她向來知道祁華昭在京中的惡名,雖是年輕有為的刑部尚書,可手腕狠辣,行事冷厲卻無一不讓人望而卻步。</p>
宋之霜不喜冷面閻王,可想到那兩個(gè)晚上,她隔墻聽到的溫存軟語,宋之霜不由得還是紅了臉頰。</p>
若那兩晚承受這些的是自己——</p>
想到這兒,宋之霜眼底的陰毒一閃而過。</p>
再忍些日子,再忍些日子就好了。</p>
正想著,一雙黑如點(diǎn)墨的眸子出現(xiàn)在視線中,宋之霜一愣之下,慌忙眨眼躲避。</p>
“夫君?怎么了?”</p>
祁華昭眉頭微皺,宋之霜的注視他早就有所察覺,已是夫妻,她多看幾眼倒也無妨。</p>
更何況,祁華昭心中還存著別的思量。</p>
莫如柳那日采摘梨花,原是為了制香送給宋之霜,雖然聽上去似乎并無不妥,可祁華昭卻總覺得什么地方有著隱隱的別扭。</p>
本是陷在思索之中,可宋之霜的眼神卻越發(fā)怪異刺人,盯得祁華昭心浮氣躁,只能斂起心神,轉(zhuǎn)過頭來。</p>
恰好撞上宋之霜眼底那一抹毒辣,祁華昭也不由得頓了頓。</p>
“你——”</p>
正要開口,馬車忽然猛地朝前栽去。</p>
“啊!”</p>
宋之霜驚叫一聲,不受控制地跟著猛晃,從椅子上滑落在地,心驚膽戰(zhàn)地扶住了小腹。</p>
祁華昭也一個(gè)趔趄,眼疾手快地扶了宋之霜一把,好懸沒讓她滾到車外。</p>
“怎么回事?”按著車壁方才定住身形,祁華昭冷聲朝外去。</p>
“老,老爺......”</p>
車夫聲音顫抖,似是不妙,祁華昭眉頭一皺,掀開車簾探出身子。</p>
外面儼然已經(jīng)亂成了一團(tuán),馬兒受驚嘶鳴,不安地躁動(dòng)著,車夫小廝合力扯著韁繩,實(shí)在是狼狽無比。</p>
前方則是停著另一輛馬車,四匹高頭大馬雄赳赳氣昂昂地踏著蹄子,鼻子里還不斷地噴出氣流,看樣子便是方才那急停的來源。</p>
看著對(duì)面馬車上金碧輝煌的紋飾,祁華昭的眉頭又蹙緊了兩分。</p>
“祁尚書,真是對(duì)不住�!�</p>
對(duì)面車簾一掀,也露出一張面容。</p>
男子樣貌姣好,英氣堂堂,一雙長眉斜飛入鬢,襯得越發(fā)神采飛揚(yáng)。</p>
“見過三殿下。”祁華昭已經(jīng)下了馬車,畢恭畢敬地朝著男子行了一禮。</p>
此乃當(dāng)朝三皇子何文賓,雖然只是宮婢所生,早些時(shí)候并不受寵,可最近一段時(shí)間卻聲名鵲起,風(fēng)頭正盛。</p>
“祁尚書免禮,無須客氣,說來,還是本王要道歉才是�!�</p>
三皇子的聲音再次響起,也從馬車上一躍而下,親手將祁華昭扶了起來。</p>
“本王剛從城外游獵歸來,馬兒興奮著,一時(shí)控制不住,竟然撞了祁大人的馬車,著實(shí)不該�!�</p>
何文賓朗聲說著話,語調(diào)輕快,并沒有要往心里去的意思。</p>
朝中早有傳聞,三皇子雖然身世坎坷,卻難得生了一副舒朗性子,從不愿與人為難。</p>
“是下人車技不精,殿下無事就好�!逼钊A昭仍是一板一眼地道。</p>
“好了好了,”何文賓大手一擺,“莫要這般客氣,不過,祁尚書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?”</p>
祁華昭抿了抿唇:“是與夫人一道歸寧。”</p>
“��!”</p>
聞言,何文賓面上又現(xiàn)出一絲喜色。</p>
“正是,本王也聽說了,祁尚書好福氣,娶了將軍府的大小姐,真是喜事一樁!若不是本王前些日子外出公干,定是要到府上湊湊熱鬧的!”</p>
祁華昭又低聲應(yīng)了兩句,仍是公事公辦的客氣模樣。</p>
何文賓卻也不惱:“既然如此,祁尚書便趕快前去吧,免得誤了時(shí)辰,回去要遭夫人的冷眼了�!�</p>
他揶揄地?cái)D了擠眼,又抬手拍拍祁華昭肩頭,反身便重新上了馬車。</p>
“祁尚書,美人在側(cè),真是令人艷羨�。 �</p>
笑聲從耳邊劃過,三皇子的車駕轟然離開,祁華昭卻感到一股莫名的不適。</p>
“大人,好了。”</p>
車夫怯怯上前,牽著已經(jīng)恢復(fù)安靜的馬兒。</p>
祁華昭回神點(diǎn)頭,也轉(zhuǎn)身上了自家馬車。</p>
車簾一掀,他便皺起了眉頭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