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林沖此言一出，晁蓋等人都是面色難看，自己等人伏小做低，這梁山居然連一個容身之所都不肯給自己嗎？</p>
魯智深知道林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，繼續(xù)喝自己的酒。</p>
林沖還未說話，晁蓋看了眼身后的兄弟，繼續(xù)委屈求全道：“林頭領(lǐng)，晁某平生只圖一個義字，日后所求只不過是與兄弟們?nèi)杖障喟�，我等所劫生辰綱可保梁山三年花銷�！�</p>
吳用幾人也是面面相覷，吳用心想這林沖定是覺得自己幾人殺了官兵，怕惹火上身。</p>
誰知林沖說道：“晁天王，我說的不行，是指你和你的兄弟不能做我山寨的小卒，幾位都是有本事的人，當個小卒，天下人會恥笑我林沖有眼無珠。你們兄弟能來我山寨，我求之不得，可既然要入伙，彼此之間都得有個了解。明日，晁天王帶兄弟們先在山寨轉(zhuǎn)轉(zhuǎn)，明日過后，如果天王仍然愿意入伙，我們再行商議。”</p>
晁蓋聞言大喜，當即說道：“蒙林頭領(lǐng)厚愛，不用三天，我現(xiàn)在就可以答復(fù)林頭領(lǐng)，我們愿意�！�</p>
吳用則是覺得林沖定然是被生辰綱打動，他方才被林沖搞得下不來臺，這時卻是不敢再插話了。</p>
就晁蓋做的這事，天下之大再無去處，吳用說過，無論如何先入伙，后面的事后面再說。</p>
只要林沖愿意，那其他的事都好辦。</p>
林沖說道：“晁天王莫慌，我知道你們兄弟都有鴻鵠之志，你切放寬心，我敬重你是重義氣的好漢，今日林某把話放這，如果明日天王幾人不愿意加入我梁山，仍舊可以在梁山上避禍，而那生辰綱我分文不取�！�</p>
林沖知道吳用賊心不死，這種事講究個你情我愿，他敬重晁天王一伙人的感情，也愿意成全他們的義氣，但是想加入梁山，林沖要的是心甘情愿。</p>
晁蓋他們現(xiàn)在走投無路，加入進來必然心有芥蒂。</p>
林沖此話一出，晁蓋等人都是暗自慚愧，這林沖能將山寨收服，果然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漢。</p>
“來，我們喝酒，晁天王，不是我吹噓，我大哥魯智深的酒量，就是你們幾個加在一起，那也不是對手。”</p>
魯智深：“……”</p>
林沖沒想到自己一語成真，晁蓋一伙人的酒量是真不行啊，雖然有自己的幫助，但自己搞定了兩個，魯智深一個人搞定了四個。</p>
剩下那個劉唐被朱貴他們搞定了。</p>
這場拼酒梁山完勝。</p>
翌日，林沖并沒有陪晁蓋他們，而是讓杜遷陪同。</p>
除了機密區(qū)域，其他地方他們愿意去哪里都可以。</p>
朱貴則是忙著發(fā)月錢，第二個月，人心穩(wěn)定。林沖沒有再搞形式，以后重大節(jié)日搞一搞就行了。</p>
晁蓋等人一邊走一邊嘖嘖稱奇。</p>
“杜頭領(lǐng)，怎么今日山上的弟兄如此高興�！�</p>
一個個的呲著牙，誰都能看出來高興。</p>
杜遷說道：“哦，一是今日山寨休息，二是今日發(fā)月錢�！�</p>
阮小五驚奇道：“什么？還發(fā)月錢？”</p>
杜遷昨晚沒睡好，打了個哈欠：“嗯，山寨上的弟兄姐妹都有月錢，就連老人，頭領(lǐng)也每個月發(fā)養(yǎng)老銀�！�</p>
杜遷說道：“嗯，老人每個月一貫養(yǎng)老錢。”</p>
阮小七驚奇道：“老人也發(fā)？”</p>
“嗯，老人不光發(fā)錢，寨主給他們還專門搞了一個老年活動中心，而且年老體衰的人無須勞作。”</p>
阮小七是個孝順之人，看林沖如此優(yōu)待老人，他此刻動了將家里老父老母也接上山寨的心思。</p>
吳用則趁機問道：“那普通的士卒呢？”</p>
杜遷繼續(xù)說道：“是啊，不過寨主說這個月少了點，等以后給兄弟們再漲漲。”</p>
晁蓋幾人好像在聽天書，這得發(fā)多少錢出去，晁蓋想到自己昨天還說自己進獻的十萬貫，足可保梁山三年開銷，臉上不禁一紅。</p>
路過前寨的時候，有一個廣場，廣場上草棚林立，草棚下人員三五成群，不時聽見有人喊：“碰！停牌！胡了！”</p>
阮小五是好耍的，他一聽就知道這是個“賭窩”了，他頓時興奮起來。</p>
阮小二和阮小七則是面帶擔憂，這賭窩真是哪里都有。</p>
杜遷指著這片廣場向晁蓋幾人說明：“這里是寨主讓我搭建的活動區(qū)域，打麻將、雙陸、骰子戲都可以，但是有一條，寨主說了小賭怡情、大賭亂性，玩耍可以，賭注不能超過限定數(shù)額，若是發(fā)現(xiàn)有人違反規(guī)矩，自然有宋堂主執(zhí)行家法。”</p>
阮小五搓了搓手，好奇的問道：“麻將是啥？”</p>
晁蓋瞪了他一眼，他才不說話了，但心理卻跟貓撓似的。</p>
林沖深知堵不如疏，全面禁止也不可能，只能退而求次用這種辦法。</p>
“晁天王，我山寨規(guī)矩比較多，寨主說各位都是義字當先，這無可厚非，但是入了梁山就必須守梁山的規(guī)矩。”</p>
晁蓋說道：“這是自然，不知山上都有哪些規(guī)矩？”</p>
杜遷笑道：“不是山上的規(guī)矩，就是下了山，所有人也得遵守�！�</p>
說罷，杜遷將林沖制定的二十幾條鐵律一一向晁蓋幾人說明。</p>
晁蓋聽完半響，對著杜遷抱拳一拜：“林寨主真乃大義之人，我晁蓋拜服！”</p>
杜遷側(cè)身讓過，笑道：“晁天王這話還是當面說給寨主聽吧�！�</p>
幾人繼續(xù)在杜遷的帶領(lǐng)下參觀山寨。</p>
林沖則是在書房謀劃他的招攬大計。</p>
不過此時他也是因為一個人陷入深深的苦惱之中。</p>
武松！</p>
武松已經(jīng)去柴進莊子里一個多月了，按照原著所說，在他逃離清河縣三個月后，那清河縣的張大戶強占潘金蓮不成，將潘金蓮送給了武大郎。</p>
林沖陷入了一個死循環(huán)。</p>
潘金蓮，水滸里一個復(fù)雜而可悲的女人。</p>
你說她貪戀權(quán)勢錢財、不守婦道，卻對于張大戶抵死不從，寧愿嫁給武大郎。</p>
你說她沒有婦德，她嫁給武大郎后沒有怨言，每日起早貪黑，幫著武大郎蒸饅頭好生過日子。</p>
直至遇見武松，她已經(jīng)死寂的內(nèi)心里卻又泛起陣陣波瀾。</p>
將自己的情意向武松表達被武松拒絕后，她再也壓制不住長期壓抑的畸形欲望，與西門慶偷吃禁果，被王婆和西門慶攛掇，最終徹底黑化，毒死武大郎，自己也付出生命的代價。</p>
武大郎，含辛茹苦將武松拉扯大，錯就錯在他對于自身的條件認識不清，人生三大忌：無權(quán)而多財、家貧而妻美、勢弱而早慧。</p>
很不幸武大郎不僅家窮、而且自己的條件屬實不好。</p>
直至生命的最后，他也許才認清事實，央求著說道：“你好好給我醫(yī)病吃藥，等我兄弟回來，我們見上一面，也好給你一紙休書，成全你們�！�</p>
但這話在潘金蓮看來無異于：“你好好喂我吃藥，等我兄弟回來，弄死你們�！�</p>
也正是這句話，迫使潘金蓮泯滅了最后一點良知，下藥毒死了他。</p>
而武松呢，他生來便是清河縣里的一粒塵，武大的炊餅擔子挑著日月，竹篾縫里墊著的褪色粗布衣，裹住了他半生風雪。</p>
在林沖看來，武大郎就是困住武松野性的韁繩。</p>
武大郎這顆三寸丁，釘住了武松這人間太歲神。</p>
至于西門慶、王婆、張大戶，在林沖看來，有一個算一個，都該死。</p>
哦對了，還有那與西門慶狼狽為奸的清河縣令。</p>
到底要不要出手干預(yù)，林沖很是糾結(jié)。</p>
如果自己出手干預(yù)，武松也許就會安安穩(wěn)穩(wěn)的和武大郎在清河縣生活，那后面的醉打蔣門神、血濺鴛鴦樓、落草二龍山還會發(fā)生嗎？</p>
江湖從此就會少一個行者武松。</p>
就在這時，書房外傳來魯智深的聲音：“兄弟，你忙完沒有？弟妹叫我們過去打麻將！”</p>
魯智深的聲音仿佛一道清風，吹散了林沖心里的迷霧。</p>
自己是傻了吧？</p>
想那么多干什么，不管主動還是被動自己已經(jīng)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，就像自己的大哥魯智深，林娘子、王倫……</p>
多武松一個又怎樣？</p>
遇事不決，既隨本心，無愧就好！</p>
念頭通達，林沖推開書房的門，陽光伴著熱浪灑了進來，整個屋子亮堂了許多，正如林沖此時的心：“來了，大哥，今日你可不能說我們夫妻合伙賴你，你也不能賴酒��！”</p>
夜晚時分，晁蓋幾人聚在一起。</p>
“兄弟們都說說吧，是去是留。”晁蓋率先開口。</p>
“我的意見是先入伙，以后再看。”吳用沒把話說死。</p>
劉唐大大咧咧的說：“我聽晁大哥的，大哥說去哪，我就去哪。”</p>
阮氏三兄弟也說：“大哥，你定吧，我們都聽你的�！�</p>
公孫勝也說道：“貧道也聽晁天王的�！�</p>
晁蓋說道：“既如此，我等明日就去見林寨主，不過我有言在先，我們冒了偌大的風險劫了生辰綱，若是林頭領(lǐng)真讓我們做個小頭領(lǐng)，弟兄們也不要有怨言�！�</p>
吳用插話道：“怕只怕林寨主對我等有防范之心，分而治之，而且我等的位置肯定不會高。這梁山如今被他經(jīng)營的如鐵桶一般，無懈可擊，事到如今，我們也只有先行忍耐，受些委屈了，日后再慢慢謀劃。”</p>
晁蓋不滿道：“教授你說的這是什么話，我看林寨主為人胸懷坦蕩、光明磊落，我等萬不可做那無義之事�！�</p>
晁蓋此話一出，劉唐和阮氏三兄弟看向吳用的眼神也略帶不滿。</p>
公孫勝仍然面無表情。</p>
吳用尷尬一笑：“我只是未雨綢繆，想的多了些，但我是真心為兄弟們好的�！�</p>
翌日，聚義廳，林沖正在和眾頭領(lǐng)開月會。</p>
“寨主，晁蓋一行在廳外求見。”</p>
林沖讓人請他們進來。</p>
“頭領(lǐng)，我等愿意加入梁山，日后愿為林頭領(lǐng)效勞�！标松w姿態(tài)放得很低。</p>
林沖笑笑：“晁天王，無需如此，不過你說錯了一句話�！�</p>
“請頭領(lǐng)賜教�！�</p>
“不是為我效勞，是為梁山效勞，既然你們決定加入，那么梁山是我的，也是你們的家。”</p>
“頭領(lǐng)說的是，是晁某失言了�！�</p>
“請幾位兄弟入座，正好今日我梁山各位頭領(lǐng)都在，你們幾人的職位也定一定�！�</p>
盡管心里預(yù)期不是很高，晁蓋等人面對即將確定的職務(wù)，仍舊心懷忐忑。</p>
林沖沉吟片刻嚴肅說道：“我用人，不以關(guān)系遠近為先，首重人品、其次能力�！�</p>
“晁蓋，任梁山兵馬堂副堂主，配合魯堂主總管梁山兵馬�！�</p>
“劉唐，任步軍副統(tǒng)領(lǐng)，配合鄧懷安操練步兵�！�</p>
“阮小七，任水軍頭領(lǐng)，阮小二、阮小五為副統(tǒng)領(lǐng)。主管梁山水軍操練和八百里水泊防務(wù)�！�</p>
“公孫勝，我另成立軍機堂，你任堂主，主管機要探查、軍事參贊，制定戰(zhàn)略，掌管機密事務(wù)�！�</p>
“吳用，任教學(xué)堂堂主，我山寨會識文斷字之人你挑十人，專司教授山寨孩童知識�！�</p>
吳用本來在這個團伙中地位只在晁蓋之下，聽林沖如此安排，其他兄弟都受到了重用，卻獨獨讓自己當個什么狗屁教授，說是教學(xué)堂堂主，吳用心里清楚，只不過名號好聽而已。</p>
一時間吳用心里很是不服，可看到其他兄弟臉上喜出望外的神情，他知道此刻說什么都是枉然。</p>
等任命完成，晁蓋等人都是不可置信，阮小二幾人看向吳用的眼神很奇怪，號稱智多星的吳用，昨夜算的事，居然是一件也沒算準。</p>
尤其是阮氏兄弟，不明白林沖為什么如此重用他們。</p>
林沖接著說：“你們從石碣村帶來的人，你們自己自行分配，剩下的人由山寨補充�！�</p>
“哦，對了，你們的帶上山來的生辰綱，山寨不要，你們自己分配�！�</p>
林沖一連串的話就像一顆顆炮彈，震的晁蓋幾人頭重腳輕。</p>
“寨主，你莫不是嫌棄我們帶來的是贓物？”晁蓋單膝跪地。</p>
阮小二幾人見狀也是跟著單膝跪地。</p>
“快起來，有話說話�！�</p>
林沖將幾人扶起來，這才繼續(xù)說道：“想必杜遷堂主昨天已經(jīng)和你們說了山寨的規(guī)矩，你們沒有仔細聽嗎？”</p>
“里面就有一條，凡是來我梁山之人，所帶財物上山后仍屬于自己，生辰綱是梁中書搜刮民脂民膏得來的，搶了也就搶了，有什么臟不臟的。”</p>
“再說，錢哪里有臟的，不信你問問朱堂主，他會不會嫌錢臟。”</p>
林沖這么一說，晁蓋幾人才算是好受些，但此刻心里對林沖的佩服已經(jīng)到達頂峰。</p>
江湖號稱仗義疏財?shù)挠⑿酆脻h多了去了，可是真正面對十萬貫而面不改色拒絕的，晁蓋唯見過林沖一人而已。</p>
晁蓋仍舊有些不甘：“寨主……”</p>
林沖擺擺手拒絕道：“晁堂主，不要再說了，這是山寨的規(guī)矩，是規(guī)矩就得守。你們只要實心為山寨辦事，就夠了�！�</p>
也許是感覺到氣氛有些沉重，林沖開玩笑道：“放心，雖然你們都是家財萬貫的土財主，但是該有的月錢還是會發(fā)給你們的。”</p>
廳內(nèi)頓時響起一陣善意的哄笑。</p>
魯智深也說道：“好了，晁天王，你不知我兄弟為人，以后就會明白了，都是漢子，爽利些，在這些小事上糾纏什么，你來坐我旁邊，我們還是繼續(xù)議事吧。”</p>
晁蓋一怔：“議事？”</p>
朱貴解釋道：“山寨每月都要議事，針對山寨目前存在的問題，還有下個月的發(fā)展進行議事�！�</p>
晁蓋等人各自找位置坐了，他們心里有千言萬語想說，但現(xiàn)在不是時候。</p>
林沖等幾人坐定，這才繼續(xù)說道：“朱堂主，方才我們說到哪里了？”</p>
朱貴說：“寨主，方才說到方七等五人昨夜偷偷下山去縣城驃騎，路上劫掠客商，并殺死一人，該如何處置一事�！�</p>
林沖先是對公孫勝說了一句：“公孫堂主，以后這議事主題和發(fā)展細則都是你的差事了，今日你先看著學(xué)學(xué)�！�</p>
公孫勝站起身來說道：“是！寨主�！�</p>
林沖說道：“宋堂主，你管刑法，按照家規(guī)，該如何處置？”</p>
宋萬說道：“稟寨主，方七五人罪責不一，其中兩人只是違背下山條例，并未參與劫掠，按照家規(guī)，殺死客商的方七當斬，另外參與劫掠的二人應(yīng)杖一百，其余二人杖五十�！�</p>
林沖說道：“今日午時，校場，斬方七。將人頭懸于寨門，以儆效尤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