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    十天……

    夠了，足夠她告別了，也確實不會再見面了。

    她只希望等自己死后，陸祁凡能不再那么恨她。

    夏詩月回復了消息，和陸祁凡約好了明天見面的地方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，夏詩月早早起床給自己化妝，讓自己的氣色看起來沒那么差。

    到窄水街時，陸祁凡已經(jīng)到了，帶著他的整個團隊。

    他滿臉不耐煩：“你約在這么破的地方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夏詩月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，走上前提出要求：“能讓你團隊回去嗎？我只想讓你一個人給我拍。”

    陸祁凡愣了一下，隨即怒道：“你讓我一個人兼職導演攝像收音？”

    “夏詩月，你把我當什么，你的狗嗎！”

    “只要一臺攝像機就可以了�！毕脑娫螺p聲說完，靜靜地看著他。

    半晌，陸祁凡暗罵了一句，終是妥協(xié)，將其他人都遣散。

    只剩下夏詩月和他后，他提起攝像機。

    “你想從哪里開始？趕緊拍，早點拍完早點結(jié)束！”

    夏詩月心尖一痛，轉(zhuǎn)過身去，看向這條窄窄的巷子。

    哪怕太陽已經(jīng)升到半空，但巷子里面依然昏暗冰冷。

    “就從這里開始�！毕脑娫抡f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出生的地方嗎？這里就是我出生的地方�！�

    “這個城市最邊緣、最貧窮的地方，就是我人生的開始。”

    當年他們戀愛時，陸祁凡一直說想去看看夏詩月出生的地方，但每次都被她搪塞了過去。

    他以為夏詩月對他有所隱瞞，其實她只是自卑而已。

    愛會讓人變得自卑，夏詩月害怕陸祁凡會嫌棄她的出身，也不想去回憶幼時的那段痛苦。

    陸祁凡手一頓，擰起了眉：“夏詩月，你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他眼神銳利，仿佛要將她看穿。

    夏詩月輕輕扯了扯嘴角：“回憶錄不都是這樣拍的嗎？通過你的鏡頭，通過你的視角，了解我的故事�！�

    “要是你偶爾能跟我搭幾句話，效果就更好了�！�

    陸祁凡狠狠一怔。

    這種拍攝方式，只出現(xiàn)在過一種類型的回憶錄里——

    亡妻回憶錄。

    陸祁凡咬了咬牙：“你在用這種方式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嗎？”

    “我告訴你，我只管拍攝，不會配合你的�！�

    夏詩月壓下眼中黯淡的神色，狀似不在意道：“沒事，那就這樣拍吧�！�

    她帶著陸祁凡，在他的鏡頭里，推開了記憶中家的門。

    老舊的房門吱呀作響，屋里一片狼藉。

    夏詩月沉默地看了很久，才深吸了口氣自嘲地開口：“我媽懷我那年，我爸出軌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被一個富豪的女兒看上，于是迅速跟我媽離了婚，拋下我們跟著那人去了北京。”

    “后來，我媽一個人生下了我，她帶著我在這個城市里艱苦地討生活，住最便宜的房子，吃最冷的飯�！�

    “我那個時候就發(fā)誓長大一定會有出息，要帶我媽享福。可我媽沒能等到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的，七歲那年，她離開了我�！闭f到這里的時候，夏詩月哽了一下，繼續(xù)。

    “我被警察帶去認尸的時候，她的手里，還攥著一根棒棒糖。”

    夏詩月深吸口氣，眼眶又酸又漲。

    她知道自己的眼睛一定已經(jīng)紅得不像樣了。

    夏詩月背過身，故作輕松地轉(zhuǎn)移了話題：“小時候聽我媽講她和我爸的故事時，我就在想，我長大以后一定要找個很愛很愛我的男朋友�！�

    “貧窮還是富貴都無所謂，只要他愛我，只要他永遠都不拋棄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貧窮也無所謂？”陸祁凡驟然冰冷地打斷了夏詩月。

    他放下攝像機，走到夏詩月面前。

    “既然貧窮無所謂，那你當初為什么要決絕地和我分手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