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接下來的兩天，趙明珠（林瀟瀟）過得“充實”無比。</p>
她一邊養(yǎng)（躲）傷（清靜），一邊瘋狂惡補這個時代的知識。翠兒找來的書五花八門，從正經(jīng)的《雍朝地理志》到狗血的《落魄書生與狐仙》，她來者不拒，看得頭暈眼花，但也總算對這個名為“大雍”的朝代有了點初步了解。</p>
原主趙明珠的文化水平果然低得令人發(fā)指，書房里除了幾本用來裝門面的《女誡》《女則》（嶄新得能砸暈人），就只剩下一堆華而不實的首飾圖譜和衣裳花樣。</p>
“怪不得是個草包……”趙明珠揉著發(fā)脹的太陽穴哀嘆，“基礎(chǔ)太差，這補習班任重道遠啊�！�</p>
期間皇后又派人來探望了一次，明里暗里提醒她“休養(yǎng)得差不多了就該多在太子面前走動走動”。</p>
趙明珠嘴上應(yīng)著“姑姑放心明珠明白”，心里的小人卻在瘋狂搖頭：不動不動，一動就出錯！</p>
然而，躲是躲不過去的。她記得自己立下的“flag”——要送點“實用”的禮物。</p>
于是，這日一早，她就鉆進了小廚房。</p>
“小姐！您千金之軀，怎么能進這種地方！”廚娘張嬤嬤嚇得手里的鍋鏟都快掉了。</p>
“沒事沒事，我就看看。”趙明珠擺擺手，目光在琳瑯滿目的食材上掃過。</p>
親手做？是不可能的。這輩子都不可能的。廚房殺手林瀟瀟很有自知之明。</p>
但“指導”一下，掛個名，還是可以的。</p>
她最終選定了一道看似簡單又顯“心意”的——人參雞湯。</p>
“張嬤嬤，挑只好雞，老母雞，燉得爛爛的。人參……呃，別放太多，虛不受補。”她努力回憶著現(xiàn)代養(yǎng)生知識，“再加點枸杞、紅棗，對，看起來紅紅火火，寓意好�！�</p>
張嬤嬤雖然疑惑小姐怎么突然關(guān)心起廚藝和養(yǎng)生了，但還是依言照辦。畢竟這位主兒的心思，向來沒人猜得透。</p>
兩個時辰后，一盅湯色清亮、香氣四溢的人參雞湯出爐了。趙明珠親自（看著翠兒）將其放入精美的食盒，然后提筆，絞盡腦汁寫了一張便簽。</p>
原主的字跡倒是挺娟秀，可惜內(nèi)容……</p>
殿下日理萬機，甚是辛勞，明珠謹以薄湯，聊表寸心，望殿下保重玉體�！竺孢�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愛心。</p>
畫完她就后悔了，趕緊涂掉，改成一個小太陽。</p>
“完美！”她自欺欺人地點點頭，讓翠兒趕緊給東宮送去，并特意囑咐，“就說我‘親自’盯著火候燉的！”</p>
翠兒提著食盒，懷揣著“小姐終于開竅了”的欣慰，雄赳赳氣昂昂地往東宮去了。</p>
東宮書房內(nèi)。</p>
蕭煜正在批閱奏折，聽李德全稟報長春宮送來了湯盅，筆尖微微一頓。</p>
“呈上來�！�</p>
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將食盒放在書案一角，打開蓋子，濃郁的雞湯香味瞬間彌漫開來。</p>
蕭煜瞥了一眼，湯色倒是清澈，用料也足。他目光落在那個張便簽上，拿起。</p>
看到那句“聊表寸心”時，他眉梢微動——這詞用得居然還算恰當？雖然字跡仍是原主的字跡。</p>
但當他的目光落到那個被涂黑又改成小太陽的圖案時，眼神凝住了。</p>
涂黑的那個形狀……雖然潦草，但隱約像個……桃心？</p>
而那個小太陽，畫得圓不圓方不方，線條稚拙，透著一股莫名的……傻氣？或者說，一種與趙明珠平日風格不符的、笨拙的試圖補救的意味。</p>
他幾乎能想象出她寫下酸話、畫錯圖案、慌忙涂改時手忙腳亂的樣子。</p>
有點……蠢，但意外的并不讓人厭煩。</p>
“她說，是她親手燉的？”蕭煜放下便簽，語氣聽不出情緒。</p>
李德全躬身道：“來送湯的丫鬟是這么說的，說是趙小姐親自盯著火候，燉了許久�！�</p>
蕭煜唇角極輕微地勾了一下。親自盯著？怕是站在廚房門口指手畫腳了一番吧。</p>
他拿起湯匙，舀了一勺送入口中。</p>
味道……出乎意料地正常。甚至可以說，不錯。雞肉燉得軟爛，參味恰到好處，沒有過于濃膩。</p>
但這正常的味道，出現(xiàn)在“趙明珠”出品的食物里，就顯得不那么正常了。據(jù)他所知，這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，連廚房的門朝哪開都不知道。</p>
“殿下，可要奴才……”李德全見他喝了，下意識就想問要不要試毒——雖然知道長春宮送來的東西大概率沒問題，但規(guī)矩不能廢。</p>
“不必�！笔掛洗驍嗨�，又喝了幾口，然后放下湯匙，“味道尚可�！�</p>
李德全心下更是驚疑不定。殿下不僅喝了，還評價了？雖然只是“尚可”，但這已是破天荒的待遇！</p>
蕭煜拿起手邊的朱筆，繼續(xù)批閱奏折，狀似隨意地道：“回話過去，就說……湯，孤喝了�！�</p>
李德全連忙應(yīng)下：“是。”</p>
“還有，”蕭煜補充道，目光仍落在奏折上，“問問她，那小太陽，畫的是何意�！�</p>
李德全：“……奴才遵命�！� 這……這怎么問？殿下這又是什么心思？</p>
長春宮這邊，趙明珠正忐忑不安地等著回信。</p>
“小姐小姐！東宮來回話了！”翠兒氣喘吁吁地跑回來，臉上帶著喜色，“李公公說，太子殿下把湯喝了！還說味道尚可！”</p>
“真的？！”趙明珠眼睛一亮，心里一塊大石頭落地。還好還好，沒出幺蛾子，第一步戰(zhàn)略成功！</p>
“還有呢還有呢？”她追問道，期待對方能感受到她的“貼心”，從而降低警惕。</p>
翠兒臉上的喜色收斂了點，變得有些困惑：“李公公還問……問小姐您畫的那個小太陽，是什么意思？”</p>
趙明珠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。</p>
小太陽？</p>
什么意思？</p>
難道要說代表社會主義光輝普照大地嗎？！</p>
她當時就是隨手一畫，覺得比愛心安全點啊！</p>
“呃……這個……”她大腦飛速運轉(zhuǎn)，開始胡扯，“意思是……是希望殿下像太陽一樣，光芒萬丈，澤被蒼生！對！就是這樣！” 她越說越覺得自己真是個機靈鬼，這馬屁拍得夠高端！</p>
翠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：“哦哦，原來如此！小姐您好有深意！奴婢這就去回話！”</p>
看著翠兒又跑遠的背影，趙明珠抹了把冷汗。</p>
“這太子事兒真多，喝個湯還研究圖案寓意……”她小聲嘀咕，“下次是不是得寫篇八百字作文解析一下？”</p>
東宮書房。</p>
李德全將趙明珠的“解讀”原封不動地回稟給蕭煜。</p>
“光芒萬丈？澤被蒼生？”蕭煜重復著這兩個詞，眼底的玩味更深了。</p>
這可不是那個只知道胭脂水粉、爭風吃醋的趙明珠能說出來的話。哪怕只是借口，也顯得過于“冠冕堂皇”和“有深意”了。</p>
他幾乎可以肯定，那湯絕非她“親手”所為，甚至連這“寓意”，都可能是臨時編造。</p>
但她為何要這么做？只是為了討好他？可那眼神里的不情愿又不是假的。</p>
這種矛盾，讓他愈發(fā)覺得有趣。</p>
“孤知道了。”他淡淡應(yīng)了一聲，不再多問。</p>
李德全悄悄觀察著太子的神色，發(fā)現(xiàn)殿下似乎……心情不錯？</p>
這趙小姐，難道真的撞了下頭，撞開竅了？連帶著殿下對她的態(tài)度都微妙了起來？</p>
而長春宮里，趙明珠還在為自己的急智沾沾自喜，覺得順利渡過一關(guān)。</p>
她不知道的是，她那試圖“提升”的演技和“實用”的禮物，非但沒打消太子的疑慮，反而像一根羽毛，輕輕搔刮著對方的好奇心，讓他更想撕開她這層勉力維持的、漏洞百出的偽裝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