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趙明珠（林瀟瀟）努力扮演“奮進廢柴”的戲碼沒幾天，一個更大的考驗砸了下來——宮中舉辦家宴，皇帝陛下也會出席。</p>
不同于之前的賞荷宴多是女眷和年輕子弟，這次家宴皇室宗親、有頭有臉的王爺公主都會到場，規(guī)格更高，氣氛也更正式。</p>
收到消息時，趙明珠正在院子里“努力”地給一盆名貴蘭花澆水（差點把花淹死）。</p>
“家宴？！”她手一抖，水瓢“哐當(dāng)”掉在地上，“陛下也去？”</p>
“是的小姐，”翠兒一臉緊張地點頭，“皇后娘娘特意囑咐，讓您務(wù)必謹言慎行，好好表現(xiàn)，千萬……千萬別再出岔子了。” 最后一句她說得格外小聲。</p>
趙明珠眼前一黑。</p>
在太子和皇后面前演演就算了，要在皇帝面前演？那可是終極BOSS！一句話就能決定她生死的存在！</p>
原主的記憶里，皇帝陛下對自家這個草包侄女印象似乎也不咋地，純粹是看在皇后和國公府的面子上才多有容忍。</p>
這要是一個不小心，演過了或者演砸了……趙明珠仿佛已經(jīng)看到了冷宮甚至菜市口在向她招手。</p>
“完了完了，這次是真的要涼了……”她抱著腦袋蹲在地上，開始認真思考現(xiàn)在裝病還來不來得及。</p>
答案是否定的�；屎竽锬锝^不會允許她在這種重要場合缺席。</p>
家宴那日，趙明珠穿著比賞荷宴時更莊重幾分的宮裝，感覺自己像是被套上了一層枷鎖，每一步都走得沉重?zé)o比。</p>
宴設(shè)于太極殿偏殿，氣氛果然肅穆許多�；适页蓡T們按輩分品級依次落座，言談舉止間都透著股矜持和規(guī)矩。</p>
趙明珠縮在皇后下首不遠的位置，努力降低存在感，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蘑菇。</p>
太子蕭煜坐在皇帝另一側(cè)，依舊是那副清冷矜貴的模樣，偶爾與皇帝低聲交談幾句，目光并未在她這邊停留。</p>
皇帝陛下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，面容雖帶威嚴，但語氣還算溫和。</p>
酒過三巡，氣氛稍稍活絡(luò)了些。幾位王爺開始向皇帝敬酒，說些吉祥話。</p>
趙明珠埋頭苦吃，試圖用食物掩蓋自己的緊張。只要我不說話，就沒人能發(fā)現(xiàn)我是個草包！</p>
然而，怕什么來什么。</p>
或許是看她今天格外安靜（嚇的），又或許是皇后暗中遞了眼色，皇帝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她身上，帶著一絲長輩般的……調(diào)侃？</p>
“明珠丫頭，今日倒是安靜得很�！被实坶_口，聲音洪亮，瞬間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，“朕聽說，你前幾日賞荷宴上，很是‘用功’？”</p>
“噗——咳咳咳！”趙明珠一口湯差點嗆進氣管，咳得滿臉通紅。</p>
來了來了！終極拷問來了！</p>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，帶著各種意味。蕭煜也抬眸看了她一眼，眼神深邃。</p>
皇后在桌下輕輕踢了她一下，示意她回話。</p>
趙明珠趕緊放下勺子，手忙腳亂地站起來，因為太急還帶了一下桌布，杯盤輕響。她臉漲得通紅，結(jié)結(jié)巴巴道：“回、回陛下……明珠……明珠愚鈍，只能……只能勤能補拙……” 她把之前想好的詞背了出來。</p>
“哦？勤能補拙？”皇帝似乎覺得有趣，捋了捋短須，“看來確實是長進了，都懂得道理了。那今日家宴，你可準備了什么才藝？也讓朕看看你‘勤練’的成果？”</p>
趙明珠：“！！！”</p>
沒有！完全沒有！皇后沒說要準備才藝啊！這是臨時加試嗎？！</p>
她下意識地看向皇后，皇后也是一愣，隨即對她露出一個鼓勵的眼神（自求多福吧孩子）。</p>
她又下意識地看向太子蕭煜。</p>
蕭煜正端起酒杯，聞言動作微頓，目光與她慌亂的眼神對上，他眼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……看戲的意味？</p>
完蛋！求救無門！</p>
全場都在等著她的回答。那些王爺公主們的眼神，好奇有之，看好戲有之。</p>
趙明珠大腦一片空白，冷汗都快下來了。彈琴？不行，那是自取其辱。跳舞？原主也不會。寫字畫畫？更拿不出手。</p>
怎么辦？怎么辦？難道要當(dāng)場表演一個吃飯？展示她“努力”吃飯的成果？</p>
情急之下，她現(xiàn)代人的思維開始瘋狂運轉(zhuǎn)。有什么是簡單速成、不暴露功底、又能糊弄過去的？</p>
有了！</p>
她深吸一口氣，像是下了極大決心似的，撲通一聲跪下了（聲音有點大，膝蓋疼）：“陛下恕罪！明珠……明珠才疏學(xué)淺，琴棋書畫皆難登大雅之堂，不敢污了圣聽龍目！”</p>
皇帝挑眉：“哦？那你是……”</p>
趙明珠豁出去了，抬起頭，努力讓眼神顯得“赤誠”又“笨拙”：“明珠……明珠近日苦讀《孝經(jīng)》，深感父母之恩，昊天罔極！愿……愿為陛下、皇后娘娘及諸位長輩背誦《孝經(jīng)·開宗明義章》一篇，以表明珠拳拳孝心，懇請陛下允準！”</p>
背誦《孝經(jīng)》？還是最簡單第一章？</p>
全場有一瞬間的寂靜。</p>
這才藝……也太另類了吧？家宴上背書？</p>
幾位公主忍不住用團扇掩面，肩膀微抖，顯然在極力忍住笑意。</p>
皇后的表情有點復(fù)雜，像是松了口氣，又像是有點丟人。</p>
蕭煜端著酒杯的手停在唇邊，看著臺下那個跪得筆直、一臉“我很認真我在盡孝”的女人，眼底那抹玩味更深了。這女人，總能想出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法子。</p>
皇帝顯然也沒料到會是這個，愣了一下，隨即竟哈哈大笑起來：“好！好一個‘拳拳孝心’！朕準了！你背來聽聽！”</p>
“謝陛下！”趙明珠心里一塊大石落地，趕緊深吸一口氣，開始背誦：“仲尼居，曾子侍。子曰：‘先王有至德要道，以順天下，民用和睦，上下無怨。汝知之乎？’……”</p>
她背得極其流暢，聲音清脆，一字不差——感謝前世義務(wù)教育要求全文背誦的恐懼！</p>
雖然內(nèi)容枯燥，但勝在態(tài)度端正（裝的），表情認真（嚇的）。</p>
一篇背完，殿內(nèi)安靜了片刻。</p>
皇帝點了點頭，語氣帶著點贊許：“嗯，背得倒是熟練�？磥泶_實用了心�！缎⒔�(jīng)》是好東西，多讀讀沒壞處。起來吧�！�</p>
“謝陛下！”趙明珠如蒙大赦，趕緊爬起來，腿還有點軟。</p>
雖然這“才藝”展示得有點另類，但總算糊弄過去了！沒丟臉也沒掉腦袋！</p>
她偷偷瞟了一眼太子，發(fā)現(xiàn)他正看著自己，眼神里似乎帶著一絲……難以言喻的探究？</p>
她心里一虛，趕緊低下頭坐回位置，心臟還在砰砰狂跳。</p>
危機暫時解除，但趙明珠總覺得，太子那眼神，好像比皇帝的提問更讓她不安。</p>
他是不是……又看出什么了？</p>
這場家宴，吃得趙明珠是心力交瘁。直到宴席結(jié)束，她都沒敢再抬頭。</p>
散席時，她跟著眾人起身恭送皇帝皇后。</p>
低著頭，眼觀鼻鼻觀心，只想趕緊溜走。</p>
忽然，一道玄色身影在她身邊略微停頓了一下。</p>
一個極低、卻清晰的聲音傳入她耳中，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輕笑：</p>
“《孝經(jīng)》背得不錯。下次，打算‘努力’背哪一篇？”</p>
趙明珠猛地抬頭，只看到太子蕭煜淡漠離去的背影。</p>
他他他……他果然看穿了！還在調(diào)侃她！</p>
趙明珠僵在原地，感覺剛剛放回肚子里的心，又嗖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。</p>
人設(shè)……好像又要崩了！還是被太子親手戳穿的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