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林雪最愛我的那年,她失蹤了。</p>
所有人都說她死了,只有我不信。</p>
我散盡家財找了她五年,終于在一個偏遠(yuǎn)山村里找到了她。</p>
她身邊多了一個像我七分,卻又比我年輕的少年。</p>
江淮是她救命恩人,我便愛屋及烏。</p>
我把他送進最好的學(xué)校,請最好的家教,待他如親弟。</p>
他卻在我牽林雪手時,用淬了毒的眼神看我。</p>
在我擁抱她時,忽然發(fā)病,砸光我們婚房里所有東西。</p>
林雪總是抱著他,哭著對我說:「他只是沒有安全感,你多讓讓他�!�</p>
直到第九十九次,江淮笑著把我推向三層高的蛋糕。</p>
尖銳的支架戳瞎了我的右眼。</p>
血和奶油糊了我一臉。</p>
林雪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偏心。</p>
「別計較了,阿淮他不是故意的�!�</p>
我擦掉臉上的血,突然明白了。</p>
我的愛人,早就死在了五年前。</p>
現(xiàn)在的林雪,我不想要了。</p>
1.</p>
下了決定了,我扯掉我身上的禮花說:</p>
「林雪,我們的婚約作廢,我們分手吧�!�</p>
我捂著血流不止的眼睛就往外走。</p>
身后是賓客們壓低的驚呼,還有江淮得逞后變調(diào)的啜泣。</p>
林雪一把拉住我的手臂:</p>
「溫宴,你聽我解釋......」</p>
我冷漠地?fù)荛_她的手,「我的眼睛要現(xiàn)在就醫(yī),你要攔著我?」</p>
血不停往下滴,砸在她潔白的禮服裙擺上。</p>
她面上一片心疼,卻固執(zhí)地攔在我面前,嘴里還是那句老話:</p>
「你不要怪阿淮好不好,他......」</p>
我心口那點殘存的熱氣,終于徹底涼了。</p>
過去,我被紙張劃破手指,她都會緊張得翻出整個醫(yī)藥箱。</p>
可自從江淮來了,我一次次在她面前被江淮弄到受傷。</p>
她卻永遠(yuǎn)第一時間奔向江淮,抱著他輕聲安慰。</p>
她總說,江淮被人販子囚禁虐待,患上了嚴(yán)重的躁郁癥,讓我多體諒。</p>
可每次我聯(lián)系好頂尖的心理醫(yī)生,準(zhǔn)備帶江淮去治療時。</p>
他都會毫無預(yù)兆地發(fā)狂,砸碎一切能看見的東西。</p>
而林雪責(zé)怪我,厲聲命令我別再刺激他。</p>
我定定看著她,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問:</p>
「林雪,我最后問你一遍,你要我,還是要他?」</p>
時間仿佛靜止了。</p>
她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。</p>
她的猶豫,就是我的答案。</p>
我快步向前走。</p>
和她錯身那刻,她下意識伸手,想再次拉住我。</p>
可就在這時,身后的江淮忽然發(fā)出一聲脆弱的嗚咽:</p>
「小雪姐,我怕�!�</p>
林雪伸向我的手,就那么僵在了半空。</p>
我再也沒有回頭,徑直走出了那扇喧鬧的大門。</p>
這是我二十八年來,最丟臉的一次生日宴。</p>
但也會是最后一次。</p>
醫(yī)院里,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嗆人。</p>
醫(yī)生舉著光片,語氣嚴(yán)肅:</p>
「右眼角膜破裂,視神經(jīng)受損嚴(yán)重,需要盡快安排移植手術(shù),不然會永久失明�!�</p>
我木然點頭。</p>
母親匆匆趕來,看見我纏著厚厚紗布的臉,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。</p>
「林雪她怎么能這樣對你!」</p>
「你為了她硬是撐起林氏那個空殼子�!�</p>
「她不感激就算了,還縱容那個小畜生這么作踐你!」</p>
五年前林雪失蹤,林氏集團風(fēng)雨飄搖。</p>
是我動用溫家所有的人脈和資金,才勉強保住它,等她回來。</p>
我以為我守住了我們的未來。</p>
原來只是守了個笑話。</p>
我勾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:</p>
「媽,別說了。我跟她分手了�!�</p>
「林氏集團我不會再管了�!�</p>
「我同意跟你和爸一起出國�!�</p>
母親愣住了,隨即喜極而泣。</p>
我們家的生意重心早就轉(zhuǎn)移到了國外。</p>
要不是為了等林雪,我早就該走了。</p>
這五年,我像個地縛靈,被困在這座城市。</p>
現(xiàn)在,終于可以解脫了。</p>
但我沒打算就這么算了。</p>
江淮已經(jīng)成年,他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。</p>
我拿出手機,撥通了報警電話。</p>
「喂,我要報案,故意傷害。」</p>
2.</p>
半小時后,警察還沒給我反饋,林雪的電話先打了過來。</p>
我接通,開了免提。</p>
電話那頭,是她不容置喙的命令。</p>
「溫宴,撤銷報案!阿淮還那么小,他不能坐牢!」</p>
「他�。俊�</p>
我氣笑了,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。</p>
「他已經(jīng)成年了,林雪。他蓄意傷人,就該承擔(dān)法律責(zé)任�!�</p>
「他不是故意的!他有躁郁癥你不是不知道!」</p>
林雪的聲音陡然拔高,幾乎是尖叫。</p>
「你非要毀了他才甘心嗎?」</p>
又是這套說辭。</p>
每一次江淮傷害我,她都用這個理由來搪塞。</p>
躁郁癥,就像江淮的免死金牌。</p>
而我,就活該一次次被他傷害,還得大度地原諒。</p>
我閉上眼,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來。</p>
「如果今天躺在這里,瞎了一只眼睛的人是你,你還會這么說嗎?」</p>
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</p>
過了許久,她才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:</p>
「溫宴,算我求你,好不好?」</p>
「阿淮是我的救命恩人,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。」</p>
救命恩人......</p>
這四個字像一根刺,狠狠扎進我的心口。</p>
我們相愛八年,找了她五年。</p>
可到頭來,她的天平卻永遠(yuǎn)向著那個所謂的「救命恩人」傾斜。</p>
「所以,我的眼睛就活該瞎掉?」</p>
「溫宴,你真要這么絕情?」</p>
「絕情?是他蓄意傷人,是他犯法!」</p>
「毛毛在我這里�!�</p>
她輕飄飄一句話,瞬間掐住了我的喉嚨。</p>
「你如果不撤銷報案,我就殺了它�!�</p>
轟的一聲,我腦子里最后一根弦也斷了。</p>
「林雪,你他媽瘋了嗎?」</p>
我對著電話怒吼。</p>
「那是毛毛!你說要當(dāng)我們的第一個孩子養(yǎng)!」</p>
那是我們一起養(yǎng)的金毛。</p>
高考結(jié)束那年,她把它抱到我面前,笑得眉眼彎彎,說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。</p>
這五年,我找不到她,都是毛毛陪著我。</p>
它是我唯一的慰藉。</p>
「是你逼我的!」</p>
她尖叫,「撤不撤?」</p>
一陣凄厲的犬吠和爪子瘋狂抓撓地板的聲音,尖銳地刺穿聽筒。</p>
是毛毛!</p>
它在慘叫!</p>
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住,痛到無法呼吸。</p>
「別......別傷害它!」</p>
「我答應(yīng)你,我撤銷,你把毛毛還給我�!�</p>
「你先撤銷�!�</p>
「我看到撤銷記錄,自然會把它還你。」</p>
她掛了電話。</p>
我攥著手機,指節(jié)發(fā)白,用盡全身力氣才沒有把手機砸爛。</p>
我撥通了警局的電話撤案。</p>
我很擔(dān)心毛毛真的收到了傷害。</p>
不顧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和醫(yī)生的阻攔執(zhí)意要去接毛毛。</p>
右眼的紗布滲出血,和冷汗混在一起,黏膩又冰冷。</p>
客廳的羊毛地毯上,林雪和江淮緊緊挨著坐在沙發(fā)里。</p>
她捧著一個青瓷碗,正用勺子細(xì)心地吹涼碗里的粥,然后溫柔地遞到江淮嘴邊。</p>
江淮看見我,眼神里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得意。</p>
他甚至故意往林雪懷里縮了縮:</p>
「小雪姐,你對我真好�!�</p>
我強迫自己移開視線,不去看那刺眼的一幕。</p>
我環(huán)顧四周,尋找那道熟悉的身影。</p>
可客廳里空蕩蕩的,毛毛的軟墊不在,食盆和水碗也消失了。</p>
我的心,一點點沉了下去。</p>
「毛毛呢?」</p>
3.</p>
林雪被我的突然出現(xiàn)嚇了一跳,手里的碗晃了一下。</p>
「阿宴?你怎么來了?你的眼睛怎么樣了?還疼不疼?」</p>
她想來碰我的臉,被我側(cè)頭躲開。</p>
她尷尬地手僵在半空。</p>
「你放心,就算你瞎了一只眼睛,我還是會嫁給你的�!�</p>
我打斷她的表演,「別裝了�!�</p>
「我來,只是想接走毛毛�!�</p>
林雪臉上浮現(xiàn)受傷的神色:「阿宴,你怎么了?」</p>
「你以前不是這樣的。」</p>
以前的溫宴,會心疼地把她摟進懷里,會為她一滴眼淚而方寸大亂。</p>
我的步步妥協(xié)讓她誤以為我永遠(yuǎn)愛她。</p>
我不說話,只用我僅剩的左眼,一瞬不瞬地盯著她。</p>
那目光大概太過冰冷,讓她無所遁形,她不敢與我對視。</p>
「毛毛住這里挺好的,我剛才只是嚇唬你�!�</p>
一個字我都不信。</p>
我推開她,右眼的劇痛像電鉆一樣往腦仁里鉆。</p>
我咬著牙,憑著記憶,踉踉蹌蹌地在這棟熟悉的別墅里尋找。</p>
「溫宴!你干什么!」</p>
江淮像是受了驚的兔子,躲在林雪身后,聲音尖利又委屈:</p>
「小雪姐,他好嚇人,居然是獨眼,我害怕......」</p>
「他會不會打我?」</p>
他的表演一如既往地拙劣,卻一如既往地有效。</p>
林雪立刻轉(zhuǎn)身,張開雙臂攔在我面前。</p>
「你鬧夠了沒有!你自己成這樣了別嚇到阿淮!」</p>
「你先出去!」</p>
我看著她,心中抽痛。</p>
我的眼睛因為奔波重新流血,她卻只關(guān)心江淮會不會被嚇到。</p>
我懶得再跟她廢話,一把將她撥開。</p>
她沒料到我會動手,踉蹌一步,撞在墻上。</p>
我顧不上她,一間一間地推開房門。</p>
所有地方都整潔如新,唯獨沒有毛毛的影子。</p>
我的心越來越冷,手腳也跟著冰涼。</p>
最后,我停在了樓梯下的儲物間門口。</p>
門鎖著,卻聞到血腥味。</p>
我猛地一腳踹在門上。</p>
「砰!」</p>
老舊的門鎖應(yīng)聲而開。</p>
一股混合著血腥和灰塵的陰冷氣息撲面而來。</p>
我沖了進去。</p>
角落里,一團金色的毛球蜷縮著,一動不動。</p>
是毛毛。</p>
它躺在冰冷的瓷磚上,身上濕漉漉的,沾滿了塵土和暗紅色的血跡。</p>
它漂亮的金色長毛糾結(jié)成一縷一縷。</p>
嘴角淌著血沫,呼吸微弱到幾乎看不見起伏。</p>
聽到我的腳步聲,它艱難地抬了抬頭。</p>
喉嚨里發(fā)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嗚咽,然后又重重地垂了下去。</p>
我的血液在瞬間凝固。</p>
我沖過去,跪在它身邊,顫抖著手想去碰它,又怕弄疼它。</p>
「毛毛......」</p>
我的眼淚混著血水從紗布里滲出來,糊了我一臉。</p>
它好像聽到了我的呼喚,尾巴微弱地動了一下。</p>
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抱進懷里。</p>
「毛毛,別怕,爸爸在�!�</p>
我抱著它,轉(zhuǎn)身,用我僅剩的完好的左眼,死死盯住跟上來的林雪。</p>
林雪的眼神躲閃了一下,不敢與我對視。</p>
心虛地辯解:「是它自己突然發(fā)瘋,想撲過來咬阿淮�!�</p>
「我為了保護阿淮,才失手推了它一下�!�</p>
「要不是我動作及時,阿淮都要被咬傷了!」</p>
她說著,看向江淮的眼神充滿了后怕和心疼。</p>
我看著懷里奄奄一息的毛毛,它背上好幾道清晰的棍狀傷痕。</p>
那個連踩死一只螞蟻都要難過半天的林雪。</p>
現(xiàn)在能面不改色地把一條生命打到垂死,然后輕描淡寫地說是「失手」。</p>
我不想再聽她任何一個字的狡辯。</p>
我抱著毛毛,一言不發(fā),只想沖出門去最近的寵物醫(yī)院。</p>
「小雪姐!」</p>
江淮的哭腔再次響起,帶著十足的驚恐,</p>
「他肯定是要反悔了!他要去報警抓我!我不要去坐牢!我害怕!」</p>
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整個人都縮進了林雪懷里。</p>
林雪立刻像得到了指令,死死堵住了別墅的大門。</p>
「溫宴,你不能走�!�</p>
「你必須寫一份諒解書,保證你不會再追究阿淮的責(zé)任。」</p>
我的腳步頓住了。</p>
我懷里的毛毛發(fā)出一聲痛苦的呻吟,身體抽搐了一下。</p>
它呼吸越來越微弱。</p>
「滾開�!�</p>
「你不寫,就別想帶它離開!」</p>
她的聲音也冷了下來,沒有一絲溫度。</p>
我抱著毛毛,側(cè)身就想從她身邊擠過去。</p>
一個白色的陶瓷杯從我眼角余光里飛來,帶著破風(fēng)聲正中我的額頭。</p>
我眼前一黑,抱著毛毛的身體晃了晃,直接摔倒。</p>
溫?zé)岬囊后w從額角流進我的左眼,視線瞬間一片猩紅。</p>
「啊——!」</p>
江淮像瘋了一樣,在林雪身后歇斯底里地哭嚎。</p>
「你為什么不肯放過我!你為什么不肯寫!你不許走!不許走!」</p>
他一邊哭喊,一邊胡亂抓起手邊的東西朝我扔過來。</p>
林雪心疼地轉(zhuǎn)身抱住他,嘴里焦急地沖我喊:</p>
「溫宴!你快寫��!你想逼死他嗎!」</p>
我頭昏腦脹,用盡全力才勉強站穩(wěn)。</p>
我懷里的毛毛,因為我倒下的動作,似乎被驚醒了。</p>
它虛弱地抬起頭,伸出舌頭,輕輕舔舐我額頭上的傷口。</p>
溫?zé)岬�,柔軟的觸感。</p>
像它小時候,我每次假裝摔倒,它都會緊張地跑過來舔我的臉。</p>
我不能讓它死。</p>
它不止是一個寵物,還是是陪了我八年的家人。</p>
我抬起頭,透過模糊的血色,看著那對緊緊相擁的男女。</p>
「拿筆來�!�</p>
「我寫�!�</p>
林雪臉上閃過一絲巨大的狂喜。</p>
飛快地從客廳茶幾上找來紙筆,遞到我面前,仿佛生怕我反悔。</p>
「寫清楚,」</p>
她不忘叮囑,語氣里帶著一絲迫不及待的命令。</p>
「寫清楚,你眼睛的傷,是你自己在婚禮上不小心摔的,跟任何人沒有關(guān)系�!�</p>
「還有這條狗,」她嫌惡地瞥了一眼我懷里的毛毛。</p>
「也是它自己發(fā)瘋,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的�!�</p>
「總之,這一切,都是意外�!�</p>
4.</p>
筆尖在紙上劃過,每一筆都像在我的尊嚴(yán)上刻下一道血痕。</p>
寫完最后一個字,懷里的毛毛身體幾乎感覺不到起伏。</p>
不能再等了。</p>
我扔下筆,抱緊它往外跑。</p>
「我送你去醫(yī)院!」</p>
林雪追上來,臉上難得出現(xiàn)一絲不忍。</p>
可她的話音未落,身后就傳來江淮夸張的干嘔和哭泣。</p>
「小雪姐,我難受,我想吐......」</p>
她回頭看了一眼縮在沙發(fā)上,瑟瑟發(fā)抖的少年。</p>
眼里的那一絲不忍迅速被心疼和焦急取代。</p>
她又回去哄他了。</p>
我抱著毛毛沖出別墅大門。</p>
夜風(fēng)冰冷,吹得我額頭的傷口一陣刺痛。</p>
一輛黑色的商務(wù)車早已靜靜等在門口,我的助理小陳快步迎上來。</p>
看到他,我緊繃到極限的神經(jīng)終于松懈了一瞬。</p>
「去最近的寵物醫(yī)院,快!」</p>
我的聲音干啞,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。</p>
小陳接過我懷里虛弱的毛毛,眼神掃過我滿是血污的臉,大驚失色。</p>
「溫總,您的頭!我先送您去醫(yī)院包扎吧!」</p>
「不用,」</p>
我搖頭,眼前陣陣發(fā)黑,「毛毛撐不住�!�</p>
寵物醫(yī)院的搶救室亮著紅燈。</p>
時間一分一秒流逝,每一秒都是煎熬。</p>
我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。</p>
全是江淮發(fā)來的信息。</p>
一條,又一條。</p>
起初是些顛三倒四的咒罵,我直接劃掉。</p>
直到一個視頻彈了出來。</p>
我點開。</p>
畫面劇烈晃動,鏡頭對著角落里嗚咽的毛毛。</p>
江淮的聲音帶著一種病態(tài)的興奮,</p>
「叫��!你再叫�。∧悴皇呛芟矚g舔他嗎?」</p>
一根手臂粗的鐵棍,一下,一下,重重敲在毛毛的背上。</p>
毛毛發(fā)出痛苦凄厲的慘叫,拼命想躲,卻被逼在墻角,無路可退。</p>
接著,鏡頭一轉(zhuǎn),江淮抓起一把巧克力,粗暴地掰開毛毛的嘴,硬塞進去。</p>
「吃!我讓你吃!看你還死不死!」</p>
視頻里,毛毛痛苦地掙扎,哀鳴聲一聲比一聲微弱。</p>
淚水毫無預(yù)兆地涌出眼眶,混合著額頭滲下的血,又咸又澀。</p>
我死死攥著手機,幾乎要將手機捏碎。</p>
這時,搶救室的門開了。</p>
醫(yī)生摘下口罩,一臉疲憊和遺憾。</p>
「對不起,我們盡力了。」</p>
「送來得太晚,加上誤食了大量巧克力,它內(nèi)臟大出血,已經(jīng)......」</p>
后面的話,我聽不清了。</p>
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,耳朵里只剩下巨大的轟鳴。</p>
窒息感鋪天蓋地。</p>
「嗡——」</p>
手機又震了一下。</p>
是江淮。</p>
一張照片。</p>
背景是我們精心布置的婚床,大紅的喜被凌亂不堪。</p>
他赤著上身,得意地?fù)е淮┲鴨伪∷沟牧盅?lt;/p>
像炫耀戰(zhàn)利品一樣,對著鏡頭笑得挑釁又張揚。</p>
「就算你是小雪姐的未婚夫又怎樣?」</p>
「只要有我在,你永遠(yuǎn)別想得到她。滾吧你,軟飯男�!�</p>
軟飯男。</p>
我看著這三個字,忽然就笑了。</p>
笑出了聲。</p>
原來,在他眼里,我是個靠林雪才能活下去的廢物。</p>
原來,他以為搶走了林雪,霸占了我的房子,就算贏了。</p>
多可笑啊。</p>
他想靠著林雪,過上他夢寐以求的好日子?</p>
好啊。</p>
那我就讓他們一起,回到赤貧。</p>
我擦掉臉上的血和淚,抬起頭,看向一旁焦急等待的小陳。</p>
「通知下去�!�</p>
「撤掉對林氏集團的所有注資�!�</p>
「立刻,馬上。」</p>
小陳愣住了,似乎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</p>
我看著他,一字一句,重復(fù)道:</p>
「還有,我們和林氏的合作項目,全部解約�!�</p>
「違約金我來付�!�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