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死了?</p>
我心里陡然發(fā)沉。</p>
下意識地看向祖母,卻見她臉色略白。</p>
許久后,才閉眼,沉聲道:“把小少爺和動手的府兵帶上�!�</p>
將軍府門外。</p>
臺階下,一對孤兒寡母跪在擔架旁哭嚎。</p>
“大家都來看啊……將軍府仗勢欺人,就因為言語不和就動手打死我們當家的……”</p>
圍觀百姓也開始紛紛義憤填膺。</p>
“將軍府仗著軍功和圣上敬重,竟如此無法無天。”</p>
“呸!說到底是就是仗著妖后的勢!草菅人命!”</p>
聽到這里,我猛地攥緊拳頭。</p>
我從未想過,為國征戰(zhàn)的將軍府在百姓心中,竟是如此不堪。</p>
這時,祖母牽著楚遠洲上前,寒聲道:“跪下!”</p>
楚遠洲看著那副蓋著白布的尸首,滿眼復雜,卻是聽話的跪下。</p>
祖母站在他身側,眼神落在那對孤兒寡母身上。</p>
“將軍府訓誡無方,是乃將軍府之錯�!�</p>
“可將軍府,家訓首條便是:行事絕不欺壓百姓�!�</p>
她腰彎的更低:“老身懇請,將此事移交京兆尹定奪�!�</p>
我看著第一次示弱的祖母,指甲狠狠掐進掌心。</p>
跪地哭嚎的婦人也頓住,臉上閃過猶豫。</p>
可這時,百姓中卻有一聲冷嗤。</p>
“交給京兆尹,然后好讓妖后的人出手,將此事敷衍過去不成!”</p>
只一言,便激起眾人情緒!</p>
“是啊,哪怕妖后出征,也有回來之時,屆時將軍府怎會有事?”</p>
“妖后護短人盡皆知,當年在朝堂之上都敢藐視君權,怎會按律辦事!”</p>
我的指甲狠狠掐進掌心,望著這一張張質疑漠然的臉心中只剩悲涼。</p>
明明兒時我跟著娘親去城門口迎爹爹歸來時,四下圍滿了百姓。</p>
他們帶著熱切的笑意:“恭祝將軍大勝歸來!”</p>
可后來,我出征歸來時,卻唯有冰冷的長街。</p>
是我,才連累將軍府落的如此名聲嗎?</p>
這時,一道聲音響起:“陛下有旨,將軍府無罪!”</p>
我一怔,抬眸看去,就見謝為寧舉著圣旨坐在馬上,清冽如玉。</p>
我看著他翻身下馬,越過重重百姓,彎腰扶起楚遠洲:“別怕。”</p>
又看著他護在祖母他們面前,看著那對母子。</p>
“他的身后事,以及你們以后的生活,都會有人安排�!�</p>
燕清驍這是要把將軍府徹底推向百姓的對立面?</p>
果不其然,百姓們皆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。</p>
祖母也猛地皺眉,出聲道:“謝大人……”</p>
謝為寧側頭:“老太君,這是陛下的意思。”</p>
一句話,便讓祖母徹底說不出話來。</p>
我看著慢慢散去的百姓,心臟卻一點點縮緊。</p>
看著謝為寧再度跨上馬,我跟了上去。</p>
皇宮,養(yǎng)心殿。</p>
燕清驍?shù)粗x為寧:“事情辦妥了?”</p>
“圣旨已下,百姓和將軍府自然要聽陛下的�!�</p>
燕清驍似是勾了勾唇,隨即揮了揮手,示意謝為寧退下。</p>
殿門轟然關上,偌大的養(yǎng)心殿顯得空蕩又冷清。</p>
我站在燕清驍身旁,看著他輕輕摩挲著腰間玉佩,眼前一陣恍惚。</p>
那時燕清驍剛登基,我便將自己私庫里最好的一塊玉雕琢成器,送給了他。</p>
“臣妾愿陛下福壽安康,一切順遂�!�</p>
燕清驍很是歡喜:“意晚,三日后便是封后大典,你可有想要的?”</p>
我還記得,我當時說的是:“陛下,若臣妾想要將軍府百年無憂呢?”</p>
燕清驍沒有絲毫遲疑:“準!”</p>
想到這,我心里涌上一股復雜滋味。</p>
在我為后的第二年,燕清驍曾說過要窩交出雍州軍營的印信。</p>
我沒應,只因爹爹說過:“雍州軍桀驁難訓,未免多生事端,你務必要握在自己手里�!�</p>
也是從那次開始,燕清驍看我的眼神,永遠帶著一份防備。</p>
我慢慢走到他面前,輕聲開口:“燕清驍,我從未真正想過與你分庭抗禮�!�</p>
畢竟,我是你明媒正娶正娶的妻……</p>
可下一刻,我整個人就僵在了那里。</p>
只見寬大的明黃龍案上,不知從何而來的密信平鋪在那。</p>
‘楚意晚擁兵自重,目無尊上�!�</p>
‘不如趁她出征褫奪兵權,待其回京,殺之!’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