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
多天來緊繃的弦斷了。</p>
我突然坐起來，抓著小姑的胳膊，反擊回去了一巴掌，她被打蒙了，捂著臉，睜大眼睛，滿臉的不可思議。</p>
這個家里，除了裴舒晚，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，小馳更沒有。</p>
這一巴掌，我應(yīng)該還回去。</p>
2去江陽墓園的那天，我?guī)е荒樜聪膫�，左�?cè)臉頰紅腫，下巴還有幾道被抓傷的痕跡。</p>
那天要不是裴舒晚上手拉開了我跟小姑，這傷興許要更重一些。</p>
可裴舒晚推開的人是我。</p>
坐在車?yán)�，寒潮從四面八方襲來，我感覺不到冷，空洞地望著車窗外。</p>
裴舒晚坐在我的身側(cè)，接著一通電話，是賀儀光的。</p>
小馳下葬的日子，身為他的母親，卻一定要在這種時候，接其他男人的電話，他的聲調(diào)一貫的高傲，但對賀儀光有種特殊的耐心。</p>
“是，還要忙幾天�！�</p>
“……你先回�！�</p>
“他？”</p>
我半側(cè)著身子，感受到裴舒晚的眼神掠了過來，接著遞來了手機(jī)，“儀光要跟你說話�！�</p>
換作從前，我大抵是要把手機(jī)摔出去的。</p>
可沒了小馳之后，再做這些又有什么意義？</p>
在裴舒晚訝異的目光中，我笑著接了手機(jī)，貼在耳邊，屏幕上還殘留著裴舒晚的余溫，過去我是那樣向往她這個人，她的氣味、聲音、體溫，我都想要。</p>
可現(xiàn)在只是貼了下，就惡心。</p>
賀儀光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來，還是那樣落落大方，又開懷，“唐崇，你還好嗎？”</p>
我沒作聲，身旁人的氣韻很壓迫，好似我敢跟賀儀光說一句重話，她就會立刻將我趕下車。</p>
這種事，裴舒晚不是沒有做過。</p>
還是在大雪紛飛的深夜，我只是當(dāng)著她的面跟賀儀光打了一通電話，警告他不要再破壞別人的家庭，便引得裴舒晚大發(fā)雷霆，摔了手機(jī)，將我驅(qū)趕。</p>
那夜我在冰天雪地中走了兩個鐘頭，后來燒了一周，她沒來看過一眼，是小馳趴在我的床邊，稚嫩的小手貼在我的額頭，一聲聲喚爸爸。</p>
我是為了小馳，才活下來的。</p>
那個孩子要是沒了我，在裴家該怎樣立足？</p>
可如今，是我沒了他，我身體里的氣息被一絲絲抽干，失去了追求生存的動力。</p>
耳邊，是賀儀光重復(fù)地問聲：“唐崇，你沒了孩子，還好嗎？”</p>
他聲線很弱很低，就是不讓一旁的裴舒晚聽到。</p>
“你一定很不好，因?yàn)槟闶チ嘶I碼�！�</p>
小馳，的確是我能娶到裴舒晚的籌碼，沒有這個孩子，我入贅不了裴家的門，可沒了這個孩子，我留在裴家，又有什么意義？</p>
這里不是我想來的，一開始就不是。</p>
我動了動干疼的嗓子，“那我還給你�！�</p>
賀儀光怔了，“什么？”</p>
“我把她還給你�！蔽矣皱e了，這話不該這么說，“抱歉，她本來就是你的�！�</p>
手機(jī)瞬即被搶過去，裴舒晚掛斷了電話，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中盡顯氣急，“你又在跟儀光胡說八道什么？”</p>
一個失去了孩子的父親可以跟妻子的情人說些什么？</p>
警告沒了，更不會咒罵，有的只是放手。</p>
放手，讓有情人終成眷屬，這段感情，我無力再堅(jiān)持，就連這條命，我都不想要了。</p>
在一場蒙蒙小雨中，小馳下了葬。</p>
墓碑上的照片是他三歲時拍的，當(dāng)時約好了一家人去拍全家福，我與小馳到得早，從早等到晚，周圍都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人，他們有說有笑，感情和睦，在攝影師的指導(dǎo)下擺動作。</p>